第319章 一心向道師尊x凡心不死關門弟子37(1 / 1)

醒醒!快醒醒!!

許白意識被扯著拚命搖晃,滋滋啦啦的電音和湧進身體的電流叫他抽搐一下,【睡一會,睡一會兒!】

六兒嚇壞了,他本來以為許白隻是飆戲上頭,卻不想這一看,竟然發現許白自己的意識也跟著沉寂下去。

六兒:【彆睡!從竹鳶身體裡出來!不然我就電你了,消極怠工!】

許白:【彆慌,彆慌。】他意識慢悠悠的從竹鳶身體裡飄出來,看著那個倒在地上的可憐身體,【怎麼這麼沉不住氣,我就想沉浸式體驗一下。】他加重語氣,【沉浸!】

六兒:【沒這個道理!你要再這樣,我直接會給局裡打報告,判定消極怠工,你這個世界白乾不說,離到A級就更遠了!】

許白何嘗不知道六兒是在擔憂,他想調侃兩句,終究沒出聲,沉默一會兒,才問,【踝骨骨折的話,還能走嗎?】

【能啊。】六兒沒好氣的告訴他,【怎麼不能,跑個八百也沒人攔你。】

許白眨眨眼,他揣摩了下此時竹鳶的心態,盯上了身側樹枝。

六兒覺得許白瘋了。

幾乎無法挪動的人伸長了還帶傷的胳膊,將還算結實的枯枝抓在手裡,然後慢慢、慢慢的拖著身體爬了起來。

還是不可避免的用到了骨折的那隻腳,許白的臉飛快的慘白下去,白的像宣紙,他似乎還聽到了骨碴相互摩擦的聲音,但他什麼都顧不上。

六兒沉默。

六兒:【這具身體受的傷害是實實在在的。】

隻是不會疼,又不是不會死。

六兒沒說,它光是看著就難受得不行。

許白不說話,他很專注的保持著身體平衡,很慢的一點一點往前挪。

夜裡很黑,月亮都沒有,到處都是枯枝敗葉,邁不開的步子和把握不住的平衡讓他頻繁摔跤。

就像是在杜家床榻底的地道中一樣。

那時候他背著高高大大的江維舟,憋著口氣拚命的衝,想的是就算自己死了,也要讓夫君好好活著。

他是如此愛他,隻覺得江維舟是他遇到的,最好最好的人。從見到的第一眼,江維舟就是他命中注定的夫君。

許白是如此懦弱。

他救不了爹娘,救不了家中仆從,像老鼠一樣到處躲藏,甚至到了現在,還是隻想著回草屋去找江維舟問個清楚。

得到真相之後呢?

許白不知道,他隻覺得自己的思緒也是這濃鬱夜色,一片漆黑,沒光、沒亮,什麼都沒有。

他摔了又爬起來,爬起來又摔,直到天色蒙蒙亮,才隱隱約約辨彆清楚方向,亂七八糟的用樹枝撐著往回走。

曲堯還在試圖進入許白的夢。

可他今日無論如何嘗試都不能成功。

曲堯咬著牙,他開始惶恐。折磨人的,眼見著師弟跳下煉器池的痛苦反複浮現,眼睛裡蹦出血絲,“阿鳶。”

他仰起頭。

你是一夜未眠,還是再也不想見師兄了呢?

……

江維舟出了門。

踏出來的那一刻,他才發現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道許白會到哪裡去買藥,不知道許白最常去的攤子,以至於站在門口,隻生出茫然。

人一夜未歸,他竟然連到哪裡去尋都毫無頭緒。

許白走回來了,他比從地道裡出來時更狼狽,江維舟幾乎是跑著過去迎他,向來注重儀態、不動如山的男人伸出手,卻不知道該如何將許白帶回破敗草屋。

傷痕太多了。

淩亂的衣裳下斑斑點點的滲出血,露出來的脖頸和臉上也被劃傷,最駭人的是右腳,足踝處扭曲成一個奇怪的角度。

許白粗重的喘著氣,將將睜開的眼睛看見江維舟。

他想問,想問問麵前的男人究竟是誰。

可話到唇邊,隻變成了句,“懷裡……護身,在我懷裡……”

痛的皮肉痙攣的身體歪倒下來,江維舟伸手接住他。

草屋裡還是冷,許白燒的渾身滾燙,江維舟脫去衣衫,兩個人肉貼肉的摟在一起。

“……護身,符……”迷糊中許白囁嚅,他昏沉的厲害,竹香環繞過來的時候,還是隻記得要給夫君求來最靈驗的護身符,保佑他能平安健康。

江維舟看到了那張被疊成三角形的符紙。

被血浸泡了個角,很妥帖的收到了最裡邊。

竟然是去給自己求護身符了嗎?

【江維舟好感度:96】

弄成這樣,疼的厲害吧。

江維舟的手擦過許白眼角,他以為肯定會抹到一手眼淚,可指腹擦過去,隻有滾燙眼瞼下顫抖的眼珠。

腳上的傷不是草屋裡餘下的藥能治的,江維舟毫無辦法,他捏了發亮的珠子半晌,也沒能真正下定決心將它捏碎。

在這種時候拋下許白,他做不到。

哪怕知道這隻是個幻境,他也做不到。

江維舟將衣裳穿好,他得去找個大夫。

最嬌氣,最會跟夫君撒嬌賣乖的人死死咬住牙,他意識時而清醒時而糊塗,卻有一種奇怪的執拗。

問他,問他啊!

滿是傷痕的手吃力的抬起來,抓住了江維舟仍然雪白的衣袖,在上麵留下道並不好看的臟痕。

“阿鳶?”男人俯下身來問他,“醒了嗎?”

他說:“我不走,隻是去找個大夫,你等等我,我很快回來。”

“你……”許白看不清楚江維舟的臉,他含含糊糊的問,“你到底是誰?”

江維舟心口猝然一緊,手掌覆上許白指尖,“沒事的,等著我。”

“江、維、舟。”許白一字一頓,慘白哆嗦的嘴唇開合,每一個字都變成了模糊氣聲,他依舊沒哭,失去焦距的眼睛勉力睜開,“你,對我……做了什麼?”

江維舟以為許白想起了長生宗的事。

仙長渾身僵硬,手足無措的呆住。

他做了什麼?

無非是一次一次拒絕弟子的示好、無非是無視弟子赤誠真心、無非是將無辜之人推向死亡。

這對於從前的江維舟來說都算不得什麼。

大道路上得有人犧牲,輝煌前路總要灑上鮮血祭奠。

無愛無恨、無欲無嗔。

師尊在看到他時都讚,“是個修道的好材料。”

江維舟以為是凡心不死的小弟子打亂了這一切。

江維舟想要將抓在衣袖上的那隻手拉開,他知道許白腳上的傷不能再拖下去。

“渡……能渡,我……”

手指抓不住衣袖,江維舟將仍在蜷縮的手接住,塞進薄被,又用餘下的外袍給人蓋了一層。

江維舟逃也似的出了草屋。

許白眼睫顫抖,終於滾下淚來。

……

許白:【那個該被通緝的畫師,也要給江維舟畫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