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一幕讓孫恒頗為滿足。
他要的，就是這種老鼠怕貓的表情。
隻有這樣，才能讓陸啟山聽話。
縱然是冠軍如何，就算在單個領域超越了威格、內森等頂級名院的頂尖天才又如何，不照樣是我手底下打雜的耗材？
“陸……”
孫恒正要開口。
但這時，一道威嚴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戴楠眯起眼睛，淡漠地道：“這裡輪得到你說話了？”
孫恒臉色瞬間煞白，表情變得比陸啟山還難看，他立馬住了嘴，原本還想要向陸啟山施壓，此刻卻是不敢有半點其他的心思了。
“許醫生、戴教授……”
而此時陸啟山終於來到了近旁。
他先向許秋問好，隨後依次打招呼。
孫恒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自家的醫生……竟然忽略了自己？
拿一個冠軍就得意忘形成這般模樣，連頂頭上司都不放在眼裡了？
等回去了，給他來上一個月的連續加班就老實了。
不對……陸啟山本來就有一個月的加班，恐怕都有抗性了，少說也要提升到兩個月連續加班才能讓他吃點苦。
“表現不錯。”
許秋微微點頭，給了陸啟山認可。
而這四個字讓陸啟山的神態一下子就欣喜起來。
他能來到如今這裡，獲得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一切都是許秋帶來的。
自己最後一輪如此拚命，不就是為了不讓許醫生失望？
以及……自己最終能在全臂叢真重建中取得99分，也完全仰賴許醫生的頸七互換術！
改變命運的機會是許秋給的、改變命運所需要的技術與能力，同樣是許秋給的！
可想而知許秋在陸啟山心裡的分量之重！
能得到許秋一句讚譽，這甚至比他聽到自己拿下99分，斬落威格、內森摘得桂冠還要興奮無數倍！
此刻，陸啟山心頭升起千頭萬緒，不過這些喜悅的情緒最終都彙成了一句話：“許醫生，幸不辱命！”
許秋微微點頭。
戴楠等人目中也是帶著賞識之色。
能知恩圖報，這種人總算要比白眼狼更讓人覺得順眼一些。
不過孫恒此時卻是氣得直咬牙了。
什麼叫做幸不辱命？
你陸啟山是我們瑞金培養出來的。
能取得如今的成績，瑞金至少占了九成的功勞！
而許秋，不過是與你認識幾天，給你買了張機票來大夏年會而已……這算什麼恩惠？
要說帶你來大夏年會，瑞金都可以！
不過當初你沒有展現出足夠的天賦，拿不到參賽資格能怪得了誰！
“《技術要點》隻是一本食譜。能不能用好這本食譜、做不做得出好菜，都看個人……這是你自己取得的成就。”許秋道。
而這話，讓不少評委都有些汗顏了。
全球學術界內，導師搶學生成果的事情早就是潛規則了。
而如今麵對一位靠他的技術走到這一步的人，竟然絲毫不居功，這讓人有種自愧不如的感覺。
陸啟山表情更是錯愕。
不過，他什麼話都沒有再說，而是將這份感激默默地藏在了心底。
此時許秋也終於開口把話題帶了回來：“這次叫你過來，是想問問你的想法。
“孫主任要求讓你恢複瑞金醫院代表的身份，領獎的時候以瑞金醫生的身份上台……”
然而，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許秋這番話還沒說完，陸啟山就霍然抬頭，態度堅決地開口：“不……”
不過這話再次被打斷。
孫恒橫眉立目，正要開口訓斥。
然而這時候響起了一聲冷哼。
聽到這道聲音，孫恒頓時冷汗涔涔而下，他驚恐地看了一眼挑起眉頭的戴楠，再也不敢有二話。
但許秋卻是笑了笑，道：“戴教授，就讓孫主任和陸醫生自己做出決定吧。”
戴楠聞言，有些擔心了。
陸啟山這會兒態度堅決，是因為有她、有許秋等人在這壓陣，給他壯了膽。
真要是讓孫恒開口，陸啟山膽子估計都要被嚇破，到時候恐怕真就將榮譽拱手讓給瑞金了。
許秋難道就不怕這一切的努力都付諸東流……
剛想到這，戴楠卻突然愣住了。
她猛地反應過來，自己竟然還是在用庸俗的觀念來看待許秋。
許秋要的，從來不是帶給臨醫或者任何一家榮譽。
他始終堅持的，隻是提拔人才而已！
當初讓陸啟山上飛機，隻是因為陸啟山有本事。
如今給他上台比賽的機會，也隻是因為他有能力。
而與任何名利、金錢等等外物無關，僅僅是因為許秋想給人才一個展現自己的機會！
而眼下……許秋在做的，也是讓人才能真正看清自己。
到底是繼續當一個任人欺淩的牛馬，還是借此機會掌控自己的命運，就看陸啟山的抉擇了。
當然，這也有風險！
畢竟陸啟山的檔案在瑞金那邊。
雖說以陸啟山這一次大夏年會的表現，很有可能會成為各家醫院的座上賓，收到無數的橄欖枝……但同樣的，瑞金也會死死地控製住陸啟山，不可能讓他走。
這就會導致，若是陸啟山跟瑞金鬨掰了，他可能就困死在瑞金，而且很有可能這輩子都上不了手術台了。
但……
說實話，就算陸啟山選擇了屈從，重新回到瑞金，就能得到良好的待遇了？
做夢！
瑞金的學習班聚集了一群二代。
若是陸啟山真回去了，必然成為被榨乾價值的工具人，下場不一定比之前好到哪兒去。
想到這些，戴楠此時也眯起了眼睛，她想看看陸啟山打算作何選擇。
是站著死還是跪著死。
“說。”
她冷漠開口。
這話自然是對孫恒說的。
而見到自己終於有機會說話了，他臉上掀起一抹喜色。
看向許秋的目光中沒有感激，反而是有些嘲諷了——果然是個天真的愣頭青，戴楠都做到這一步了，竟然還做出這種蠢事！
讓自己開口了，陸啟山還有反水的勇氣嗎？
孫恒心情好到了極點。
他轉頭看向陸啟山，臉上的褶子堆起了笑容，道：“陸啟山，不要忘了，你這十多年來得到了瑞金的多少栽培。能取得如今成就，都是瑞金給了你機會。離開了這個平台，你什麼都不是。”
話說到最後，孫恒的聲音嚴厲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