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戴楠仍舊隻是坐在那，但整個人的氣質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僅僅是站在麵前，孫恒就感受到了磅礴的壓力。
便是身為科室主任的他，此時也是臉色泛白。
遠處的曹文和陳思齊見到這一幕，本來也想過來湊個熱鬨，但此刻很識相地駐足在了原地，絲毫不敢動彈了。
莫雷蒂、埃米爾對視一眼，皆是有些吃驚。
之前戴楠也展現過威勢極強的一麵，不過終究隻是眼神威脅。
但這一次，顯然是動了真火。
這孫恒，怕是不好過了。
而此刻的孫恒卻是已經騎虎難下了。
莫院長的性格他很清楚，既然對方開口了，自己哪怕是硬著頭皮也得頂上。
畢竟，被戴楠惦記上……但戴楠起碼是講規矩的臨床醫生，有著自己的準則，不會濫用權利。
但莫院長就不好說了。
因而權衡之下，孫恒隻能選擇開罪戴楠了。
雖然說這會讓很多交好戴楠的人敵視自己、間接斷了自己的前路，不過如今他已經沒得選。
“你打算如何。陸啟山若是毫無所得，就該是掛著臨醫的名頭。如今有機會奪下冠軍，便是你們瑞金應得的了？”
戴楠冷眼瞧著孫恒。
目光威懾逼人。
孫恒隻覺得遍體生寒。
他咬著牙，想從牙縫裡擠出一個“是”字來。
但終究是沒有這樣的勇氣。
麵對戴楠，誰又敢真的強勢應答？
猶豫了半晌，孫恒最後還是道：“戴教授，不管怎麼說，陸啟山都是我們瑞金培養的人才。此次年會，瑞金顏麵儘掃，若非如此，這點榮譽我們甘願送給臨醫、做個順水人情！”
這是打算以退為進了嗎……眾人盯著孫恒。
不少人發笑，他們不知道孫恒到底是如何理直氣壯地說出這番胡話。
而這時，孫恒突然想到了什麼，補充道：“是與不是，請戴教授讓陸啟山親自來回答便是。瑞金對他有恩，他能有今日的成就，全仰賴醫院，我相信他明白該如何選擇！”
陸啟山終究是要回瑞金的。
戴楠權勢再淘汰，那也隻是強龍。
回了瑞金，陸啟山將會有怎樣的下場，全憑孫恒、莫院長等人的意願。
甚至於，以陸啟山這低微的身份，即便取得如今的成就，恐怕也難如孫恒等人眼裡。
田子昂與副主任們就能決定他的命運，讓孫恒乃至於莫院長關注到他，都屬於殺雞用牛刀了。
這種情況下，孫恒相信陸啟山會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而且，這樣做的話，也能把陸啟山的後路徹底斷了！
許秋看中了你、戴楠賞識你？
那就讓你得罪他們，徹底斷絕了與他們的乾係！
這有點像是正妻麵前，是選擇原本的家庭，還是選擇外麵的野花了。
恐怕，陸啟山沒膽子對自己、對瑞金說一個不字。
而聽到這個要求，戴楠臉上的冷意更甚。
她豈能猜不到孫恒的想法？
陸啟山在孫恒手下受欺壓多年，甚至可能已經有些ptsd了。
在這種抉擇下，麵對孫恒的施壓，基本上不可能有半點的反抗。
孫恒這麼做，等若是一箭雙雕。
既把榮譽搶走，令瑞金醫院白得一個手術第一名。
同時，又讓陸啟山徹底得罪所有賞識他的人、困死在瑞金！
畢竟，一個敢背刺戴楠、許秋的人，恐怕範鑫等人也不再敢用他。
即便陸啟山再有本事，外人也不得不考慮戴楠和許秋的感受……
“荒謬……”
戴楠正欲開口。
才說兩個字，還沒來記得斥責孫恒，話語卻突然被打斷。
她轉頭望去，就看到始終未曾開口的許秋總算是表態了。
見狀，戴楠微微點頭，沒有繼續出聲，而是示意許秋繼續。
陸啟山是許秋挖來的，比賽也是許秋同意上的，甚至於陸啟山掛牌的臨醫也是許秋授權的……最終怎麼決定，還是由許秋出麵更好。
孫恒鬆了口氣。
戴楠是真正的硬茬子，不好對付。
而且對方威勢過於熾盛，自己實在是無法招架。
但許秋就不一樣了。
平平凡凡沒什麼攻擊性。
他看向許秋，眼神中的畏懼減弱了許多，壓製著心裡的不安，道：“許醫生，我說話多有得罪，但都是實情。
“臨醫什麼都沒做，若是就這麼輕而易舉地奪走我們瑞金醫生的榮譽，未免有些太過分了點。
“哪怕退一萬不講、我們真願意讓給臨醫……請問當今的臨醫，接得住嗎？”
醫院綜合實力，說到底比拚的是底蘊。
臨醫不過是小地方的小醫院，著實是沒有什麼曆史與底蘊可談。
真要是一大堆患者信了陸啟山來自臨醫、被這種虛名裹挾最終帶著疑難雜症找去臨醫，僅憑一個許秋，能應付的過來？
最後不過是誤人性命。
想到這，孫恒心裡的最後一絲不安也消散了。
如今，他隻不過是在為瑞金爭奪本該屬於他們的榮譽，而且這也是為了更多病人的健康著想。
因而話說到最後，孫恒甚至有了種舍身取義、痛斥許秋特權壓人的正義感。
這差點把戴楠等人整不會了。
不是……怎麼把自己都說得相信了？
不過許秋卻不屑於和孫恒廢話太多。
他直接開口道：“請陸啟山醫生過來一趟吧。”
一聽這話，戴楠等人都看了過來。
雖然眼神中有些許的意外，但最終戴楠還是選擇了相信許秋。
她沒有多看孫恒一眼，更無需在乎後者意願，直接就叫人去喊陸啟山了。
這一幕讓孫恒眉頭一挑。
這種被無視的感覺，相當令人難受。
但麵對戴楠，他除了腹誹幾句外甚至都不敢把心底的情緒流露出來。
“幸好是許秋主事……他完全就是一個毫無經驗的小醫生，竟然真把陸啟山叫上來了！
“如果是戴楠，她根本不會給陸啟山麵對我的機會！”
孫恒內心竊喜。
隻能說許秋還是太稚嫩！
雖然有那麼一點醫術，但在權謀與人性這一塊，就是一個想當然的菜鳥！
這麼想著的時候，有些茫然的陸啟山也終於到了評委席這邊。
他一開始還有些摸不著頭腦。
當然心裡也有著幸不辱命的欣喜。
不過，當他看到孫恒就立在不遠處時，他的臉唰地就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