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許秋宣布道:“第二台手術,我會采取常規頸七互換術的思路,這也是最大眾化的術式。
“它的優勢在於,操作難度更低,而且療效相比前一種,並不會差太多。”
真正的大師級手術,不隻是挑戰極限難度而已。
更是能夠知道如何降低難度、怎麼讓手術操作更加普適化。
許秋的頸七互換術固然是天花板。
但,支撐起醫學界的,是無數普普通通的醫生。
隻有給出一項能讓普通醫生也有機會掌握的手術,頸七互換術才算是真正有意義。
否則,效果再好,哪怕是能讓人直接從偏癱複原為正常人,如果隻有許秋一人能做,那價值也不大。
而聽到這番話,在場眾人臉上的表情已經可以用驚愕來形容了。
他們以為許秋隻是把相同的手術再重複一遍。
沒想到,居然還有為他們準備的普通版本!?
此刻,眾人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就連賴光圳等人,也是恨不得下一台手術立馬開始。
而相比其餘人的驚喜,許秋則十分平靜。
這第一台手術,隻是展示大師級頸七互換術的水平。
而下一台才真正體現出術式之前欠缺的不足之處。
這也是此次許秋獲得大師級手術後的最大收獲。
也是連戴楠都沒有意識到的“缺陷”!
念及此,許秋就有些啞然失笑。
誰能想到……沒有發現手術缺陷的原因,竟然是因為自己和戴楠技術水平太高……
……
下午五點。
第二台手術開始。
“這一次的病人,年齡二十一歲,男,五歲的時候發生車禍,出現急性腦出血,導致病人出現右上肢功能障礙……”開刀前,許秋隨口介紹著。
而且特地叮囑了一句,讓護士和助手提前給病人的左手也做一個消毒備術。
眾人聆聽著,一開始還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
隻是有些納悶……左手也消毒乾什麼?
術中測試病人的神經運動反應?
這很合理。
於是眾人很快就略過了這一細節。
但突然的,賴光圳猛地抬起了眸子,兩眼都是震撼:“等等……五歲偏癱,現在過去十六年了,還能治療?”
之前不是說,手術適應症之一,就是神經損傷在六個月之內嗎?
而這話甫一出口,範鑫等人也是立馬意識到了不對勁。
而且,是相當的不對!
他們突然反應過來……之前許秋說的“病人的頸七神經長期沒有接受到電信號”,莫非這個長期,是用年來計算的?!
那鄒婭玉莫非也……
想到這,範鑫臉上湧現出了一絲震愕,咽了下口水道:“上一個病人,偏癱發生的時間是……”
許秋給出了答案:“她的情況更加特殊,自出生起,就因為缺氧導致腦損傷,偏癱已經有十七年……”
這其實也是許秋選擇在鄒婭玉身上運用天花板級彆頸七互換術的原因。
因為鄒婭玉的神經差彆更大。
所以電生理也能給出更明顯的反饋。
但換成另一個人,哪怕是到了一兩歲才癱瘓的,此時神經已經迎來了出生後的快速發育,想要再找出差彆,就不是太輕鬆了。
而許秋這番話一出,手術室瞬間就寂靜了。
旋即,一句句“臥槽”在人群中此起彼伏地響起。
“我以為隻是把之前的手術變得更完美更流暢了……結果,連手術人群都擴大了!”
“如果隻能給六個月內的偏癱病人做的話,這台手術對現有病人存量的意義極其有限,但現在,簡直是給所有偏癱患者帶來了新的希望!”
這一瞬,眾人難以形容自己的心情。
看向許秋的目光,既興奮,又敬畏,甚至於帶上了一絲絲崇拜的情緒。
不過這才到哪。
回答完這個問題後,許秋的刀就已然落下。
前麵的步驟,和之前的頸七互換術沒有太大區彆。
而到了切斷頸七神經這一步,許秋停住了。
他直接順著神經分布,將頸七神經根剝離出來。
一般來說,分離得越長越好。
能達到8cm就非常不錯了。
而許秋則在這個基礎上,完成了12cm的分離。
隨後,就在眾人以為許秋要切斷頸七神經時,卻看到他將患側神經根向健側比劃了幾下。
似乎是想要直接對接在一塊。
但,剛一冒出這個想法,賴光圳、範鑫等人就同時為自己這個想法而發笑。
畢竟……
想要將健側與患側的神經根連接在一塊,隻有切斷患側的神經根,才能提供足夠的長度抵達健側。
不切斷、直接連,怎麼都不可能夠。
然而下一刻,許秋將目光放到了顯微鏡上。
他以顯微解剖器械,逐步切開頸七神經股-束結合部的神經外膜,直接對其內的神經束開始了顯微級彆的分離。
最終,神經前股延長了13mm,後股延長了15mm。
這一幕讓賴光圳等人目瞪口呆。
他們沒想到,竟然還能以這種方式來延長頸七神經的分離長度!
先前的試題之中,就有“術中發生神經移植體長度不足,如何應急解決”的問題,而當下,許秋就給出了親身示範。
原來,不需要移植,神經本身,就可以通過顯微解剖再延長!
此刻他們才意識到許秋那一份試題到底有多可貴。
原以為隻是奔著難度而去。
但現在看來,或許在出題的時候,許秋腦海中就已經過了無數台手術。
最終,才將一個個會在臨床實際中碰到的問題,編寫成了題目,變成了一場考核。
這質量簡直高的嚇人!
不過此時,更讓賴光圳等人震驚的是……許秋居然在延長神經分離長度,莫非真打算強行對接?
但,即便是借助顯微解剖延長了頸七神經,依然還差五到六厘米。
除非冒著神經缺血壞死的風險強行拉伸,或是改用異體神經移植,否則都不可能補上這最後的五厘米!
而就在這時,許秋的刀再次到了。
然而並非是斬斷頸七神經。
而是最終落在了病人左手之上。
這一幕,讓賴光圳等人瞳孔大睜。
臉上更是出現無法理解的神色。
不是……
我們在做頸七互換術呢。
怎麼手術刀跑手掌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