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突然斷電了一般,佇立原地,化作一尊尊鐵鑄的石像,一動不動。
有的舉著刀,有的齜著牙,有的在咆哮……
六道之門上,那血色的光也隨之暗淡,風自六門之中倒灌,從外麵那座天下湧來。
席卷過冰冷的鐵原時,鐵鑄的石像,就像是沙子堆的城堡,輕輕一吹,散做漫天揚塵,一點一點消失殆儘。
來於大地,歸於大地。
無聲無息,卻是滄海桑田,歲月流年,眨眼已是萬年的光陰。
劫落了。
西海岸上,壓日的黑雲,如退潮的海浪,來時洶湧,吞噬一切,去時迅疾,如影隨行。
六道懸天的石門,漸漸扭曲,不知何時就變成了六個滔天的旋渦,瘋狂的吞噬著屬於歸墟的一切。
它們合二為一,合三為一,合六為一,最終演化出一口黑色的旋渦,宛若一個深淵,懸天的黑洞。
無邊無際,籠罩整個西海岸,何止千裡。
就像是一個巨人,張開滔天巨口,吞噬一切,漫天的黑色濃雲,還有血色的閃電發了瘋的鑽入其中。
那滿山遍野,重重疊疊的怪物潮們,更是在一瞬之間,被一道力量牽引,不甘的褪去。
由遠及近,全部被卷入了那深淵中。
它們不甘的咆哮,怒吼,卻又無能為力,近在咫尺的勝利,於此刻消散如雲煙。
“不~”
“永恒不滅,永恒不滅。”
“吼!”
“我們還會回來的,一定~”
耳畔。
嘈雜的風聲灌耳,嗚鳴不休,永夜褪儘,大軍褪去,身處其中的修士們,恍恍惚惚,不明所以。
就這麼傻傻的看著,那黑色的深淵吞噬掉了歸墟裡的一切,木呐失神。
滿天濃雲散了,雲開霧散,陽光重新灑落大地。
漫山的怪物退了,消失不見,露出了破碎的高牆,和滿是瘡痍的大地。
嘈雜遠去,狂風儘散,如大浪之潮,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直到最後。
那黑色懸天旋渦迅速縮小,縮小,直到變成一個黑點,最後消失不見。
人們方才慢慢回過神來。
聖人們依舊懸在天幕上,凝望著前方,一個個修士們,自累累屍骨中起身,倉惶的站到城頭,踉蹌的爬上了高牆。
仰頭。
天地清明,萬裡無雲,陽光炙熱,是那麼的溫暖。
抬眉。
硝煙儘散,血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登天的長坡,聳立在海岸上。
風徐徐吹來,血腥依舊,可卻也帶著鹹鹹的氣息,拂過身側時,吹落了滿身風塵,撫慰了一身狼狽。
仔細聽。
風裡有了浪聲。
一個個人影,站上高城,他們互相依偎,互相攙扶,凝望遠方,又看身側。
嘴角上揚,眼眶微眯,拳頭握緊。
“贏了~”
“嗯,贏了!”
是的,他們贏了,真的贏了。
怪物儘退,西海歸墟關閉。
不知是誰。
撕心裂肺的高呼了一聲。
“贏了,我們贏了!”
然後。
萬裡的長城,便就響起了一聲聲呐喊,隻是總歸聲音太少,稀稀疏疏。
他們贏了。
可是很多人卻是永遠也看不到了。
三十萬修士,早已所剩無幾。
清衍依靠著城牆坐下,重劍插在身側,滿臉倦意。
小白雙手撐著城垛,一頭紅發,隨著眉梢舒展,重回銀白。
溪雲趴在地上,生無可戀,手中劍化作流螢消失不見。
“累死了~”
無憂在無人處,一口濁血吐出,抹儘唇角,滿臉蒼白。
江渡悄然出現,扶住了無憂,二人互相對視,眯眼一笑,一切儘在不言之中。
劍臨天坐在廢墟之上,背對西海,遠望故鄉,喝了一口烈酒,嗆出一地血水,齜著一口紅牙,看向一旁的白慕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