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書生的話都說到了明麵上了,夢魘在傻也能聽得出來。
即便這麼做了,自己的後路就被徹底堵死了,未來看似也沒了半點活路,可,不這麼做,現在就死。
夢魘不想死,它不甘心。
所以,它沒得選。
雙目一橫,鄭重道:“好,我乾。”
許輕舟勾著嘴角,明知故問道:“我還沒說呢,你就乾,乾什麼?”
夢魘幻象回望了一眼城外,遠方荒原的儘頭,苦澀的笑道:“你想做什麼我知道,不就是想結束罪州人妖之間的紛爭嗎?”
“讓這座城,不再年年流血,讓神土的骨山不再堆疊。”
“行,可以,如你所願,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事情你做,因果我擔,你放手去做便是了。”
話音一頓,夢魘收回視線,凝視許輕舟,一字一句問:“如此,可還這份債否?”
許輕舟指尖敲打著酒壇,半眯著眼,抿了抿唇,隨後舉起酒壇,隔空對著夢魘示意,“那~合作愉快。”
說完飲了一口,心情尚可,眉眼盈出一許笑意。
不過夢魘卻就不怎麼高興了,那張臉喪極了,掛滿了苦澀。
開弓沒有回頭箭,同意了少年的條件,可以保命,因為自己要替它背那因果,少年不會殺自己了不假,卻是也惹了界靈。
監守自盜,清算起來,十死無生,也是一場死局,悻悻的吐槽道:
“你自己愉快吧,我拿命入了死局,可高興不起來~”
許輕舟搖頭輕笑,反懟道:“是你自己選的,沒人逼你。”
夢魘聳了聳肩,沒有否認。
“確實。”
話音頓了頓,夢魔意味深長說道:“不過,你不會真的覺得,這麼做了,世界就真的和平了吧,恐怕消停不了多久,隻會比現在還要慘烈,這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夢魘沒資格勸少年三思,卻還是告知了少年這麼做本就沒有意義。
世界該怎麼樣,還會怎麼樣
許輕舟自然知道夢魘所指,深吸一口氣,舒緩眉梢,淡淡道:
“那是以後的事,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眼不見為淨,看到了管,看不到便不管。”
夢魘因少年的灑脫,微微動容,怔了怔,忍不住問:
“你到底圖什麼?”
許輕舟餘光瞥了一眼夢魘,習慣性道: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夢魘沉默不語。
山風過境,驚動幾許霜雪。
高高城頭,時有積雪落下,簌簌似薄霧。
少年喝酒,時有皺眉。
夢魘問:“你打算怎麼做?”
“不該問的彆問。”許輕舟說。
夢魘再問:“那你打算什麼時候開始?”
許輕舟說:“從長計議,急不得,該你做事時,我自然會喊你。”
夢魘些許尷尬,“那我走?”
許輕舟心頭神念一動,眸中泛起一絲光澤,袖口輕輕一揮,夢魘的幻象便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就像是從未來過一般似的。
該怎麼做,許輕舟自是有了些想法,隻是能否可行,另說。
不過他想,應該問題不大。
借助係統,解決起來難度並不大,隻是遮掩天機,將這份因果轉嫁給夢魘倒是需要費些心思。
這筆生意,對於許輕舟來講,注定了要虧本,而且還要虧很多。
可又能如何呢?
誰叫自己欠了這座城呢,一夢千年,因自己死了百萬生靈。
還債。
染血的債,怎麼可能沒有利息呢。
不過還好。
許輕舟能承受得起。
少年著白衣,繼續坐在高高城頭,聽風,看雪,喝酒。
些許時候。
城頭來了一姑娘,姑娘小跑而來,亦是一身白衫,披著一件大紅襖子,懷裡還抱著一件白色的裘皮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