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春到夏。
一年不行,那就兩年,越慢越好。
而延長時間,夢魘自是有的是辦法,主動權又一次回到了夢魔手中,許輕舟積攢下的優勢已然在此刻蕩然無存。
即便,書生不停的告誡自己,這一切都是夢魘給自己挖的陷阱,往下跳,那麼自己就輸了。
可是許輕舟卻無法讓自己真的慢下來。
這近乎是無解的陽謀。
他去過神土,去看過妖獸三十六族,他清楚的知道,獸族真實的實力。
它們以往進攻北境,目的是殺人,為生命源晶充能,在過去那漫長的與人族的拉鋸戰中,獸族同樣有自己的策略。
它們每年出兵,並非傾巢而去,族中隻是出動了五成成年雄獸。
若是三十六族,所有雄性妖族傾巢出動,大軍何止百萬,若是再加上雌獸。
數量便當遮天蔽日,浩浩蕩蕩。
屆時。
鎮妖城在高又能如何?
江渡指揮的在好,鎮妖城的士兵在勇猛,麵對傾巢出動的獸族,必將是一場血戰。
一場超越以往的血戰。
雖說,傾巢出動,對於獸族來講,充滿了不確定性,稍有閃失必將動搖根基,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若是換做往年,獸族一定不會冒險。
可是。
因為神諭的出現,因為那個夢,為了種族延續,自是沒人能不屑一顧。
今年的它們沒得選,想殺江渡,就要增兵而戰。
不殺江渡,神說滅族。
它們賭不起,更輸不起,它們一定會傾巢出動,不留餘力。
所以。
許輕舟心裡慌了,他不敢想,在這樣的情況下,江渡要如何贏,按江渡的性子,必將帶頭衝鋒,死戰不退。
等待她的結局撲朔迷離,很不樂觀。
江渡不能出事,所以許輕舟要快,且還要快而不亂,快而不失。
眼前密密麻麻的畫麵就像一個個泡沫,說破就破,世界恢複成原本的樣子。
第三念並未出現,許輕舟凝視著茫茫昏暗,不再坐以待斃,而是主動踏出一步,自入第三念。
嗔劫再起。
少年書生轉守為攻,道心已亂,變得急躁。
夢魘見此,在虛無中唇角勾起,得意洋洋。
“擔心則亂,許輕舟,你不是喜歡耗嗎,本尊陪你耗就是了,等江渡死了,你會不會發瘋呢?”
“或許,你撐不到那個時候了。”
山巔之上。
長風驚林,老神仙同樣皺起了眉頭,深邃的雙眸中,光澤明暗交錯,這場博弈曆經三月,起起伏伏,局勢瞬息萬變,讓它也泛起了嘀咕。
勝負的天平在夢魘與少年的身上來回橫跳,祂的心始終懸起。
原本。
少年連破兩念,占儘先機。
這場博弈,祂於旁觀者的角度看的更加透徹。
正如許輕舟所想一樣,誰先露怯,誰入下風,誰敗陣中。
此刻。
夢魘動了些手段,讓許輕舟變得急躁,在外人看來,許輕舟已將自己帶入困局。
可是,在老神仙看來,二者之間的廝殺卻才剛剛開始。
至於勝負,卻並不悲觀。
在這之前,即便許輕舟占了先機,屢戰屢勝,但是細究下來,勝負的天平卻始終傾斜於夢魔的那一頭。
懼念和貪念。
少年能贏,並不能讓祂眼前一亮,而是一切皆在意料之中,許輕舟的軟肋,本就在餘下五念中
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缺少主動攻擊性選擇嚴陣以待防禦的許輕舟,看似穩操神拳,以不變應萬變。
但是。
歸根結底,始終缺少了破釜沉舟的勇氣,夢魘的七念浮生,本就是一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