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能狂怒,改變不了既定的事實,相反,還會適得其反。
常言。
溫怒於頑石之上,無損於頑石,而自損其指。
許輕舟尚且還有五劫五念需要應對,此刻憤怒,隻會讓自己被動陷入夢魘的節奏中,任其左右。
越是此時,自己越該沉穩,越不能如它所願,即便焦心如焚,越要心境止水。
他若是敗了,那才是真正的必死之局。
見眼前少年,並未遷怒於身,夢魘眼中閃過一絲忌憚,許輕舟越是冷靜,於它而言越是不利。
結局越是撲朔迷離。
這種感覺很不爽,沒有讓許輕舟因此暴怒,卻倒是讓自己有些煩擾了。
不過,它卻也很清楚,許輕舟讓它看到的,隻是表象,它不信,眼前的少年書生,就當真能無所謂。
演。
就如此間夢境,都是虛妄。
這是心理的博弈,它們誰也輸不起,誰也不能露怯,至少不能讓對方看出自己露怯了。
它似幽靈一般,在許輕舟身側附耳挑釁道:
“許輕舟,若想讓她活,留給你的時間可不多了。”
“你得加油了!”
說完夢魘消失,無蹤無影,散於此番天地間,卻餘下癲狂的笑聲久久回蕩,聲聲入耳亂人心神。
“江渡不死,獸族將亡。”
“江渡不死,獸族將亡!”
“這是神的指示,神的指示,哈哈哈!”
“哈哈哈哈!!”
夢魘癲狂的笑聲回蕩耳畔,許輕舟眉梢越擰越深,川字紋早已棱角分明。
眼前。
那密密麻麻,重重疊疊的畫麵裡,不約而同的出現了相同的場景。
一尊神降臨在了獸族的夢境裡,包裹在金光中,裝神弄鬼的說著夢魘說的話。
江渡不死,獸族將亡。
不停上演,循環播放。
殺人誅心,真假難辨。
許輕舟心中暗罵,“該死。”
他很清楚,在神土這片土地上的獸族,本就愚昧,信奉神明,當神明在夢中說下這樣一段話來,且聽到的不止一人。
它們一定會將這當做神明的指示。
正如夢魘所言,殺江渡的是會成為神諭。
關於神諭,獸族奉做信仰,必將一絲不苟的執行,它們會不惜一切代價,殺了江渡。
今年驚蟄。
妖獸一族的攻勢,一定會勝過往常。
鎮妖關危矣,江渡危矣。
留給許輕舟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許輕舟深陷夢境,根本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可從眼前的這些獸族夢境中的畫麵來推測,應剛過了冬。
臨近春。
細細算下來,應是過去了三月餘。
三月自己破了兩念,還剩五念,他需要在快一些。
現在的自己不止要贏,而且還要快。
夢魘乾擾夢外的世界,看似並未增強夢境的殺傷力,它的七念浮生依舊。
可對於許輕舟來講,卻是一張王炸,將他逼到了絕境之中,不止是心神的乾擾,還讓許輕舟不得不急躁起來。
人一旦急了,事情就亂了。
急則生變。
這場戰爭本就是一個沒有硝煙,也沒有鮮血的戰場,拚的不是肉身與肉身的碰撞,亦不是招招致命,一招製敵。
拚的是時間,是細節,是在一場漫長的拉鋸戰中,誰先不支敗下陣來。
原本。
許輕舟很平靜,先其兩手小勝的許輕舟,擁有絕對的心理優勢。
有的是時間去慢慢的磨,急的本該是夢魘。
可是現在。
二者之間的情況發生轉變,許輕舟不得不加速,一急一緩,兩極反轉。
現在急著結束的成了許輕舟,反倒是夢魔,可以慢慢的等了,等著驚蟄至,等著鎮妖城外血戰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