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贏,需破局,而破不止是守,更應該是攻。
無攻何破?
不破不立,破而後立,鳳凰涅槃,方可向死而生。
許輕舟想贏。
就得破。
眼下,夢魘主動現身,動用了些卑劣的手段,讓輕舟陷入被動局麵,看似陽謀無解。
可祂卻並不這麼認為,在老神仙看來,現在二人之間,勝負的天平已經徹底持平。
原因有二。
其一。
許輕舟雖然心急生亂,卻具備了主動攻擊性,有了破局的基礎,走對了路。
其二。
當夢魔主動出現,以江渡的生死乾擾許輕舟時,其實本質上已經說明了,它怕了。
它怕輸,所以用了手段。
之前說過,這場博弈中,誰先露怯,誰入下風,夢魔自認為的神之一手,實則卻是為自己的失敗埋下了伏筆。
這一手。
是它能否勝的關鍵,卻同樣是許輕舟能否贏的關鍵因素。
利弊同存。
要麼大殺四方,要麼滿盤皆輸。
所以。
夢魘聰明反被聰明誤,看似自己奪回了夢境的掌控權。
可是現在的主動權實則在許輕舟手中。
當夢魔走出這一步棋的時候。
這場博弈的勝負已經開始與它無關了。
輸贏的關鍵將取決於許輕舟一人之身。
夢魘已經無法左右接下來事情的走向。
一切勝負的因素,都將由許輕舟一人定義。
他隻要不亂,不失誤,那麼就一定能贏。
相反夢魘,隻能祈禱,在這個過程中,書生能自亂陣腳,大意失誤了。
之所以緊皺眉頭,老神仙怕的便是許輕舟真的亂了,那樣大好的局麵也就一江春水向東流了。
當然。
祂對許輕舟向來是有信心的,祂也不覺得,心思縝密的許輕舟會看不到祂所看到的。
道理他都懂,其中的關鍵許輕舟也一定知曉,若是換做往常,那此事就真的穩了。
可是。
事情涉及江渡,祂卻也心中沒底。
天下之大,蒼生萬萬,於許輕舟而言,江渡始終是那個為數不多的意外。
少年穩妥了小半輩子,從不讓自己深陷險地,更是常言,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可是為了江渡,他卻讓自己兩次陷入險境之中,第一次,為尋江渡,踏入罪州這片他毫無所知的禁地。
第二次,便是眼下,背水一戰,無夢中狙擊夢魘。
少年更是摳門了小半輩子,能為了一千點,甚至一百點行善值和自己討價還價,爭吵不休。
可是千年時光,二十年一筆,每次都是百萬行善值,他卻是從不猶豫,眼睛都不曾眨過一下。
那可是近乎一億的行善值啊。
何嘗不是一個天文數字。
可他偏偏就是舍得。
江渡於許輕舟來講,有太多的特列了。
祂想。
這可能就是所謂的愛情吧。
有的人,隻要站在那裡,什麼都不做,就能讓你傾儘全力,不留餘力,義無反顧的拚上一切。
熱烈且深沉。
不過。
這卻並不是一個淒慘的故事。
祂知道。
江渡又何嘗不是如此,千年時光,浸泡在萬川河中,便是神也要哭泣,何況江渡前身,蒼月心吟隻是一個凡間女子。
她還是做到了。
這就是雙向奔赴。
借用書中一句話。
許一人之偏愛,儘此生之感慨。
讓人憂傷,卻也讓人羨慕,即便是老神仙,亦如是。
眼下。
書生因江渡改變了策略,找到了唯一能贏的那條路。
偏偏這條路卻是一根懸在深淵上的鋼絲,一步錯,粉身碎骨。
所以,老神仙既替書生感到慶幸,卻同時也為他擔驚受怕。
此刻。
祂雖在山巔置身事外,可是祂的心卻和許輕舟一樣,就懸在這深淵的鋼絲上,搖搖晃晃。
忐忑不安。
可它幫不了少年書生,這一切隻能靠他自己,它也隻能寄托希望於少年的沉著冷靜和處變不驚了。
撫著胡須,感慨道:
“小舟啊,千萬彆踏錯了啊,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江渡,她可不是花瓶啊!”
而在嗔念中的許輕舟自是不知,他還在破念中——
書生心慌不亂。
書生急忙不失。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隻有穩住,贏了,還能護下江渡。
現在的他不該去想夢外的事情,他要相信江渡,也隻能相信江渡。
相信她能守住。
而他要做的,就是快一點,在快一點,縮短時間,取勝,回那座城,將她護在身後。
他相信,江渡可以。
他堅信,自己能贏。
夢境一如往常,分不清春夏,道不明晝夜。
北境。
春回大地,萬物複蘇,冬去春來,一年之始,一切看似並沒有什麼變化,可是神土上,卻不比往年。
沸沸揚揚,風雨飄零。
妖獸一族人心惶惶,謠言四起。
說是神,也是它們的主,降下了新的指示。
神諭裡也隨之寫下一筆。
是曰:【江渡不死,獸族將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