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中空無一物,唯有正前方,設有一大大的案桌。
案桌之上掛著一塊匾,匾中書二字。
[鎮妖
說來也怪,一般牌匾皆是四字,如明鏡高懸,如厚德載物。
此匾卻僅僅二字,亦非筆墨之功,乃是刀劍之力。
是刻出來的。
牌匾之下。
江渡帶甲,魏然而坐,遠看,倒是也英武不凡,就是細細一瞅,過於嬌柔了些。
見許輕舟入了殿中,江渡麵帶淺笑,風輕雲淡道:
“許輕舟。”
聞聲。
許輕舟頓步,同樣麵帶微笑,拱手一拜。
“拜見將軍。”
江渡手掌上抬,笑道:“無需多禮。”
書生起身來。
江渡微笑道:“讓你久等了。”
書生輕輕蹙鼻,道一句。
“還好。”
江渡站起身來,指著正堂右側一小桌,直言道:“我們坐下說。”
許輕舟看了一眼。
那應該是平日江渡用膳待客的地方,小桌一張,四方蒲團。
他沒有一點矯情,應了一聲好,便就走上前去。
“請。”
“將軍請。”
二人稍許客套,江渡於主位,許輕舟於次位,盤膝落坐。
江渡打量了少年一眼,眼中好奇比起昨夜更滿,和其餘人自是如出一轍。
不過卻也有所不同,因為她也感覺到了,許輕舟得了病,和自己類似的病。
氣虛,血虧。
難免不自然的生出惺惺相惜之情。
江渡禮貌性的問道:
“喝茶不?”
許輕舟抿了抿唇,確實有些渴了,便道:“好。”
說完看著江渡。
江渡也看著書生。
兩人就這麼看著,誰也沒有要動的意思。
江渡眨了眨眼,歪著腦袋道:“我不喝。”
許輕舟怔了怔,有些沒反應過來。
“嗯?”
江渡眼神示意桌上那侍衛早就泡好的茶,理所應道:“你要喝,你自己倒啊。”
書生嘴角一抽,有些尷尬,也有些哭笑不得。
按理。
自己是客啊,不是該你給我倒嗎?
不過。
轉念一想,人家是將,自己是兵,確實沒有將給兵倒茶的道理。
一挑長眉,“行,我自己來。”
伸手取過茶壺,茶杯,給自己倒了一杯,也隻倒了一杯,端到鼻尖處嗅了嗅,然後就喝了起來。
初春的北境尚寒。
喝茶自不是消暑,卻可潤口。
這下。
倒是輪到江渡有些懵了,不可思議的盯著少年,眼珠瞪的很大,怔怔問:“你就真隻給自己倒啊。”
“你不是不喝嗎?”少年隨口說。
江渡無語,嘴角同樣抽了抽,似乎也對,可是自己可是將軍啊,你心這麼大的嗎?不是應該先給我倒一杯,才能給自己倒嗎?
雖然他不在意這些,也不喜歡部下的恭維。
可是。
軍隊,是一個上下分明的地方,她也早就習慣了,許輕舟一下子如此,她倒是還真有點不習慣了。
“嘖嘖,你真行。”
許輕舟又豈看不透眼前姑娘的心思呢,不過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說道:
“將軍繆讚。”
江渡被許輕舟弄得笑出了聲,不過卻是哭笑不得那種笑,尋思我也沒誇你啊。
繆讚個什麼玩意。
覺得許輕舟有些蠢蠢的,可又覺得這少年淡定的不像話,就如昨日他治病救人一般。
身處嘈雜,卻靜若止水。
麵對自己,卻平靜如常。
“你還真有趣。”
“還行。”少年隨和道。
可能是習慣使然,也可能是故意為之,他覺得這樣和姑娘聊天會好一些,也隨意一些。
江渡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潤了潤口,餘光瞥了一眼許輕舟,問道:
“說是你要給我治病?”
許輕舟淡淡道:“要先看看才能知道,能不能治。”
江渡眼神示意書生,微笑道:“我看你也有病啊,你自己的病,你能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