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人問起鳥糞的事，孫山便親自跑一趟郊外，看一看水稻的生長情況。

這些天公務繁忙，倒是把那邊的事情忘記了。

如果不時刻盯著，非常不放心。

眼見為實，有時候親眼看都不一定是真的，何況沒看到。

孫山急匆匆地換上便服，準備坐馬車出行。

看到馬車，又想到王小四，然後就被王小四的大伯王縣丞盯上了。

王縣丞這副懶洋洋的模樣，肯定去喝下午茶了。

艾瑪，做他的下屬就是自由，無辜早退，出來偷雞，考勤還是滿分。

王縣丞哪裡是盯上孫山，而是盯上他家的馬。

這匹馬還是從辰州府托關係買回來，鈞牙子一眼看中，然後就占為己有。

想不到兜兜轉轉，竟然落在孫山手裡，這世道也太離譜了。

王縣丞看到馬後，想到的是馬後肯定是孫山，眼睛一轉，就看到孫山欲乘寶馬車出去了。

上前一步，行禮問好：“大人，你這要去哪裡？”

看樣子往郊區走，不用說也是去所謂的“水稻試驗田基地”。

王家一直留意孫山在搞什麼，特彆這個試驗田，特意拿來種水稻，完全猜不出他要做甚。

後來行牙子要去辰州府參加院試，終於被放出來了。

他們終於知道大鳥村後麵的鳥糞了。

行牙子信誓旦旦地說：“大爺，大伯，二伯，孫大人一看到大鳥村的鳥糞，興奮得跟三歲小孩過年一樣，那雙如毒蛇般的眼睛，一閃一閃亮晶晶，看起來也沒那麼毒蛇了。”

聽到“毒蛇”兩字，躲在角落偷聽的王季鈞顧不上腿疼，行動不便也要一跳一跳地跳出來，一副“英雄所見略同”的模樣。

激動地看著王嘉行：“堂哥，你說得對。孫大人的雙眼就是毒蛇眼。瞪你的時候，就像過山峰一樣要衝上來毒死人。”

天啊，終於有人懂他見到孫山的心情了。不是他膽小懦弱，而是孫大人實在太“惡毒”了。

想到被毒蛇纏著，生不如死。

王老太爺，王縣丞，王老爺無語地看了看王小四，立即命令下人把他拎出去。

這牙子就愛偷聽，偷聽就偷聽了，還跳出來發表意見，真讓人恨不得打幾巴掌過去。

看著被下人強行擄走的王小四，王嘉行一點也不驚訝，沒事發生一樣，仿佛早就習慣這個畫風。

繼續說：“大爺，經過我暗地裡的觀察，這些鳥糞就是肥料，種地種菜的肥料。衙門後院開辟了不少菜地，就是用這些鳥糞施肥的。使用之後，不僅菜長得快，長得壯實，還產量高。”

頓了頓，補充道：“隻不過味道一般般，和平常的菜一樣。”

後院的菜一開始省著吃，後來吃不完，有時候孫山送給下屬，有時候實在太多了，特彆是高峰期，大頭狗和汪嬤嬤不買菜反而賣起菜來了。

這使得不少菜販子惶恐不安，害怕失去孫知縣這個大客戶。

幸好這種場麵沒維持多久，因為孫知縣的菜品單一，吃得孫知縣連連翻白眼，不得不重新走上買菜的道路，而多餘的菜曬菜乾。

住衙門，吃衙門，孫嘉行在衙門讀書，吃的自然是鳥糞種出來的菜。

同樣吃得王嘉行連連翻白眼，那段日子，王阿娘不得不頻繁送小菜。

王縣丞不愧是當官的，很快就抓到重點,，不敢置信地問：“行牙子，你說的都是真的？使用這些鳥糞後，青菜產量提高很多？”

既然青菜的產量能提高，彆的植物能不能提高呢？

如果種水稻，種瓜果，甚至種花，能不能使用這些鳥糞呢？

特彆是耕田，要是用了，地裡豈不是能多收不少糧食？

王嘉行非常肯定地說：“大伯，我說的都是真的。他們也說使用鳥糞後，青菜多得吃不完。我親眼看到孫大人後院的青菜，綠油油一片，長得可喜人了。”

王老太爺以前不僅是小商小販，還是地地道道的農民，隻不過後來發家，才洗腳上田，自然懂得產量的提高對農民的重要性。

急著追問：“行牙子，孫大人使用了鳥糞，青菜能多多少？”

王嘉行旁聽側擊，東拚西湊，從孫家護衛的隻言片語，碎言碎語中，歸納總結，得出結論：“大爺，多出三分之一。”

這種把有用的碎片知識抽出來歸納總結，還是孫山在給他批改文章所提到的。

寫文章，為了論證觀點，不僅要例子足夠，也要例子相互關聯，王嘉行學以致用，用來從事細作活動。

嘿嘿，王嘉行不禁為自己靈活的腦瓜子點讚。

王老太爺猛拍大腿，驚喜地說：“這個孫大人好有本事啊，竟然能想出清楚增產的法子。哎呀，不愧是兩榜進士，在一眾考生中脫穎而出，肚子裡有料啊。”

隨後唉聲歎氣地說：“怪不得大孫子落榜了。孫大人是上榜的最後一個，排倒數第一。想想孫大人前麵的那些進士，肯定人中龍鳳，個個一頂一的好。孫大人這個包尾的都那麼厲害，前麵的那些進士，我老頭子是不敢想了。”

歎氣又歎氣，耷拉著腦袋，無奈地說：“大孫子再考一考，如果考不上，就拜托你們大姑走走關係，給他安排個官做。不考了，實在太難了。孫大人這麼聰明的人，成績也排最後，而大孫子，哪裡比得上孫大人呢。有時候，不得不認命。”

王縣丞和王老爺也想到這個問題，一開始以為他們王家子各中翹楚，如今看到真正科班出身的孫山，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說不失望是假的，但有時候真的不能不認命。

王老太拍了拍王嘉行的肩膀，鼓勵地說：“行牙子，你大堂哥也就那樣了，以後王家靠你了。孫大人能把留在身邊，證明你資質不錯。好好跟在孫大人身後學，努力考取功名。”

王嘉行：

不是說鳥糞的嗎？怎麼扯到京城的大堂哥？

大堂哥是他小時候的偶像，立誌要成為大堂哥那樣出息的人。

怎麼大爺，大伯竟然說大堂哥不優秀，言語中還讓自己頂替大堂哥上位。

這麼一刻，王嘉行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出現了裂痕，有點舉手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