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以為會是一片震撼。
前兩項科研成果,實際上門檻很高,普通人接觸不到,更無法理解。
而這《光遺傳癲癇閉環調控係統》,儘管內容更加晦澀,然而對症的阿爾茨海默病卻是世界性的疑難雜症。
甚至很多家庭的老人都或多或少罹患了老年癡呆。
這一成果的出現,按理說應該讓全球都振奮不已。
而且,這也將進一步證明黴國在醫學界的統治地位,“人類健康的燈塔”形象將更加深入人心。
正好符合保羅此前在開場白中奠定的基調。
然而,讓他意外的是,此刻的直播間彈幕卻是一片嘲諷之聲!
“這就是黴醫研究院選出來的,全球神經外科領域排名前二十的項目?好像也不過如此啊!”
“我記得早幾個月,大夏年會的許秋醫生就已經拿出了一項被證實可以逆轉老年癡呆分期的術式……”
“我了解過,就叫做‘頸深部淋巴管—靜脈吻合’,而且首例病人還是大夏醫療法領域的奠基人周景芝!”
“對,而且效果還特彆好。據說以前周老教授幾乎連自己的侄孫女都不認識了,更彆提是處理公務了。但自從做完手術後,她又開始出現在醫療法領域相關的會議上,頻頻露麵……這效果簡直是立竿見影!”
“我前些年看到過周老太太的報道,當時她的精神狀態差的不行,眼神呆滯,簡直可以用行將就木來形容了……但最近在新聞中看到她,眼神堅毅精神矍鑠,就跟年輕了二三十歲一樣!”
“說實話,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一台手術帶來的巨大改變,第一次切實地感受到‘治療效果’這四個字!”
很多人都在議論。
當初周景芝的“頸深部淋巴管—靜脈吻合”曾經引發一段時間的轟動。
當然,僅限於大夏國內。
但事實上,業內已經有不少人注意到了。
包括保羅等人。
不過,由於這項術式的效果太卓越,而且目前仍然在試點階段,因而並沒有引起全球範圍的震動。
甚至於,保羅還覺得這無非是一個煙霧彈。
實際的療效應該遠沒有紙麵上宣傳的這麼優越。
但此時,這麼多人來直播間跳臉,就讓保羅有些難以接受了。
而更令他震怒的是,此刻評論和彈幕的風向逐漸改變了——“黴國還在吹噓未來、有可能可以、治療阿爾茨海默病的技術範式的時候,大夏手術都做完了,而且在臨床試點了!”
“大夏各家醫院其實已經有近百名患者接受手術了,效果似乎都不錯。而且,目前有團隊正在攻堅‘腦內淋巴管’,若是能成功,恐怕這項術式對老年癡呆的逆轉效果會更驚人!”
“我都不知道這黴國神外年會在狂什麼!這技術也能拿出來?”
“……”
而看到這些評論,保羅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太陽穴的青筋都爆了出來。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直播間的彈幕竟然會是這種畫風!
“科研成果,是隨隨便便一台手術能比的?
“僅僅是《光遺傳癲癇閉環調控係統》中涉及的產業與製造工藝,就能帶動數百億黴元的市場,他一台手術,能有萬分之一的效果?”
保羅頗為不屑。
其餘人此時也是微微點頭。
沃森輕描淡寫道:“許秋一會兒冒出個頸七互換術,一會兒又做什麼‘頸深部淋巴管靜脈吻合’……真的有這種天才?
“他的頸七互換術做得不錯,這不假。
“但,‘頸深部淋巴管靜脈吻合’大概率是誇大其詞。否則的話,這項技術早就作為大夏年會的壓軸戲之一了,何至於到現在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話一出,引得不少人的讚同。
老年癡呆的病人數量,極其龐大。
若是真的有術式可以起到治療作用,開創者甚至可以用“立地成佛”來形容了。
恐怕會有一大批處於疾病陰影籠罩之下的病人、家庭,視其若神明。
但許秋太低調。
從始至終隻以“頸七互換術術式開創者”的身份露麵。
這太不正常了!
誰會不在乎這種注定名垂青史的榮譽?
除非,這份榮譽本就是空中樓閣。
因而可以想見,許秋的所謂“逆轉老年癡呆分期”肯定有貓膩。
“幸虧他還要些臉,沒有大肆宣揚。”
“許秋有這個膽子嗎?真的宣傳了的話,就要公布大量的臨床數據作為證據,但他不可能拿出來。”
“大腦之中怎麼會有淋巴係統……這研究簡直是不倫不類,倒反天罡。”
眾多評委都麵露不屑。
過往的研究早已經證明,腦內不存在淋巴係統。
而大腦清除代謝廢物,主要是依賴血腦屏障與腦脊液循環。
現在許秋說腦內存在淋巴係統,甚至於還借此成功逆轉了阿爾茨海默病分期……開什麼玩笑?
難道你一個許秋,比我們黴醫研究院更加權威?
當下,不少人發出輕蔑的嗤笑聲。
“這些人太愚昧,輕易就被蒙騙了。下一輪就是我的‘沃森-保羅’術式,我會讓他們看看這項術式的真正極限在哪裡……”沃森冷笑幾聲,道。
為了規避“黴國神外年會不接受純粹手術項目”的規則,沃森特地將這一術式進行了改進。
現如今,它更像是戴楠當年還在做理論研究時期的“左右互換術”,而非如今已經成熟的“頸七互換術”。
這樣的話,“沃森-保羅術式”就隻是科研項目,而並非以手術為主體,自然也就不受到限製了。
“許秋風光不了多久。”
保羅眯起眼睛。
望著直播間閃過的各種言論,他越發地咬牙切齒。
良久,他才平複心緒,道:“先給《光遺傳癲癇閉環調控係統》打分吧。”
……
而此時此刻。
大夏這邊,並沒有太多人關注黴國神外年會。
幾個重要人物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碌。
許秋、埃米爾等人泡在實驗室,忙得腳不沾地,根本無暇分神。
而戴楠與莫雷蒂等人也沒有閒著,要麼打下手,亦或者直接參與到實驗之中,儘力推動著實驗的進展。
不過到晚上十點多的時候,眾人就一一散去了。
畢竟他們中的大多數,昨晚已經熬了一次夜,今天怎麼都不可能再堅持下去了。
此時他們看到仍舊神采奕奕的許秋,突然就有點懷疑人生了。
這對嗎?
這是四十五歲的狀態?
二十歲的小夥子都沒有這麼充沛的精力!
許秋沒有過多解釋。
他一人就足以這整台實驗,隻要有段善繼、邱偉等人輔助就問題不大。
至於埃米爾等人,本就不在他的規劃之中,能幫忙更好,不幫忙也不影響他的進度。
“我還以為沒了我,這實驗根本推進不下去……”埃米爾一陣唏噓。
突然有種不被需要的惆悵感。
“習慣就好。”
戴楠隨口安慰了一句。
當初的頸七互換術,她也以為自己能參與其中。
結果一覺醒來,自己滿懷壯誌地等著與許秋大乾特乾時,對方直接一抓手術刀,給自己演示了一台極其完整且無可挑剔的術式……
這種離譜的事情,戴楠見得多了。
所以當下,她覺得這對許秋來說隻是正常操作。
“的確不算什麼,平常心看待。”
戴楠補充了一句。
而埃米爾、莫雷蒂等人都投來了審視的目光。
戴楠才猛地一愣,拍拍額頭——飄了飄了,這種荒謬的事情自己居然都不放在眼裡了!
她正要再開口。
但這時候,電話突然響起。
而聽到電話那頭彙報的事情後,戴楠臉上的笑容驟然收斂,眸子也是倏地攝出了銳利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