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說是紙上談兵啊。就一點——如果他真的有本事,為什麼四十五歲了還是主治醫生!而且,誰見過他做過他點評的這些手術嗎?
“這就是裝逼剛好撞到自己擅長的領域了。之前許秋講神經外科手術的時候,我隻覺得好牛逼,結果現在脾破裂……我自個就是普外科的醫生,脾破裂還徒手止血?你就是千手觀音都不可能光用手就止血成功!”
“……”
許秋到底是根基不夠深。
他輕易就贏得了眾人的認可。
但,也因此,這份信任也可能眨眼之間就失去。
如果隻有直播間有這些聲音,許秋可以忽略。
但此時,年會現場已經有不少人表示質疑了。
再這樣下去恐怕會影響到正常的年會秩序。
“戴教授,麻煩你幫我調一套脾臟擬真模型,以及一套基礎手術器械過來。”許秋開口道。
戴楠有些詫異。
她大概猜出了許秋要做什麼。
原本,她還苦惱接下來要怎麼應對,已經打算直接壓下去、帶過這個話題了。
沒想到許秋竟然要親自出手。
不過……
真能行嗎?
這會兒麵對無數觀眾,還有鏡頭後麵的全球醫生同行,但凡是有一丁點的紕漏,都會被無限放大。
最後成為攻訐許秋的點。
此時,沉默是最好的做法。
若非有完全的把握,不回應才是風險最小的選擇。
不過,儘管內心也有些不安,但戴楠還是依言照做。
先安排人去取模型,隨後才壓低聲音問道:“許秋,有把握嗎?”
許秋點點頭。
見到這個動作,戴楠才長舒一口氣。
隻要許秋說能行,那就沒什麼問題了。
此時,許秋依然在點評著陳銳的操作。
偶爾會切換到其他參賽者,同樣給予點評。
不過此時,很多人卻更在意許秋到底行不行,究竟是不是嘴強王者了。
許秋並沒有搭理。
他繼續解說:“這一步,陳銳使用5mm戳卡建立氣腹,Hem-o-lok夾閉脾蒂,以超聲刀分步切除殘留的破碎脾臟。
“細節處理得不錯,不過還是老問題,術野受限再加上穿透傷,很容易殘留脾臟組織,造成後續的感染。”
手術一步步進行。
許秋也逐步給出點評,說明手術操作的細節、操作目的、優點與缺點。
不過此時他的話語即便是深入淺出,也在部分人帶節奏的情況下,變成了嘴硬的表現。
仿佛越是沉默,就越坐實了許秋的罪狀。
這一切的質疑聲,直到工作人員送上來一份脾臟擬真模型,以及一套手術器械後,嘎然而止。
這一刻,眾人短暫忘記了還在比賽之中。
全都有些愕然地看向許秋,不知道對方想要乾什麼。
隨後,就見許秋取出了手術刀,交給一旁的莫雷蒂,道:“莫雷蒂教授,請按照你見過的最凶險的脾臟破裂……比這還要凶險幾倍的程度,去處理這個脾臟模型。”
莫雷蒂一怔。
她也看出來許秋打算親自驗證。
但……這個要求認真的嗎?
真不用放水?
莫雷蒂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了。
脾臟破裂的確難處理,動輒就會失血性休克。
莫雷蒂雖說不是急診科醫生,見過的脾破裂不多,但她到底也是國際教授了,能入她眼的脾破裂,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凶險萬分的。
這種情況下,還要再度提升難度,比這還要危險?
“就按照這個病例展示的脾破裂情況來就可以了。”莫雷蒂提醒了一句。
她怕許秋下不來台。
這要是止血失敗,恐怕許秋作為主評委的威信一落千丈,後續年會能不能開下去都不好說了。
許秋卻並沒有接受這個提議,道:“莫雷蒂教授,儘快吧,再耽擱的話,比賽要結束了。”
莫雷蒂沉默了一下。
確認許秋沒有開玩笑,她才終於拿起手術刀。
說實話,救人多了,這還是莫雷蒂第一次用手術刀“雕刻”出脾臟破裂的凶險狀態。
不過莫雷蒂手法很是嫻熟。
不多時,一顆幾乎完全破碎的脾臟就呈現在了眾人麵前。
而擬真模型四處還連接著水泵、水管,裡頭流淌著紅色顏料的自來水……用來模擬出血。
等一切完成,會場已經是徹底嘈雜了起來。
此時暫時無人關注考場了。
目光都落在許秋身上。
而直播間裡,氛圍也變得激動起來。
“臥槽,許醫生是真的猛,說他不行他立馬證明了!”
“脾臟破裂這麼凶險的嗎?光是看這個擬真模型我就有點起雞皮疙瘩的感覺了!”
“太剛了!”
“不是,這脾臟是不是切得太碎了,感覺莫雷蒂教授和許醫生有仇啊……這都快成臊子了!”
“魯提轄都沒這麼狠!”
“這能止血?還是用徒手?我感覺就是把這脾臟浸到膠水裡麵也止不住血啊!”
眾人先是振奮。
隨後,等看到脾臟千瘡百孔的現狀後,頓時就有點懷疑人生了。
不過此時已經沒有什麼人再嘲諷許秋。
所有人都靜靜地等著,想看看接下來許秋打算怎麼收場。
此時,年會現場。
許秋並沒有如眾人期望的一般,立馬就開始徒手止血。
他頓了頓。
旋即看向周圍,道:“哪位有興趣先來試試止血難度,評價一下和真實的脾臟破裂有何區彆?”
沒有人應答。
許秋目光落在哪兒,哪兒就低下一片頭。
先前很多還在質疑許秋的,此刻也不出聲了,都在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過戴楠不會就這麼放過他們。
她目光在人群中一掃,隨後落在鯨島的方向,道:“岩本教授,你之前說許秋不可能做到……既然如此,你就來試試這個模型對脾破裂的還原程度,以免許秋醫生止血成功後,你說模型造假。”
“我……這……”
岩本有些遲疑。
但,感受到周圍一道道審視的目光,他一咬牙,直接上台了。
“你打算怎麼止血,徒手、雙極電凝,還是常規的縫紮?”戴楠看向岩本。
岩本思量片刻,道:“都來一套。”
他剛才瞥了眼脾臟擬真模型。
切得是真的狠,也是真的碎。
這真的不是拿去做臊子的,而是給我止血的?
正經人能搶救得過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