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既然疼痛已經壓住了,病情不說會好轉,但至少說明得到了控製……
“然而,為何肌張力會突然下降?”
說這話時,戴楠心裡還有著散不開的擔憂。
主要是因為,許秋在鎖骨上窩引發了右手小指放射性刺痛……
這便是Tinel征陽性,通常意味著神經再生水平不佳,或者是神經發生損害。
而此處又在頸七互換術吻合處……
不管是神經再生出了問題,還是神經本身的損害,對於頸七互換術來說,都是極其不妙的消息!
畢竟,這直接就關係到了術式本身的安全性。
甚至於可能動搖如今頸七互換術令學術界共同追捧的地位!
不過,對於這一切,許秋卻看得很淡。
並非不在乎。
畢竟這到底是他自己開創的術式,可以說每一刀如何切下,每一針的角度如何穿入,各種細節都是他一步步推敲出來的,怎麼可能不在意?
更何況,戴楠為了大夏神外年會付出了莫大的心思。
而且,湯姆森、威爾斯、莫雷蒂乃至於本內克等人都前來支持自己……
這種情況下,許秋縱然平日看淡成敗,也不希望這些人的希望落空、淪為其他人口中的笑話。
不止如此。
許秋自己也為這場年會準備了更多,且足以讓頸七互換術掀起新一輪的革新。
同樣,也可以讓大夏神外年會真正可以抗衡黴國神外年會……
因而此刻他怎麼可能全然不在乎。
但,相比這些,許秋更看重術式本身的完整性與安全性罷了。
畢竟這一切對他來說,隻是一點虛名。
而對於即將上手術台的病人來說,這就是決定他性命的選項,是100%或者0%!
這也是為何,為醫者,“醫德近佛”大過“醫才似仙”。
若無德,在這個專業壁壘極深的領域,“才能”反而成為了他蒙蔽外界的利器,隻會帶來更大的損害。
就如常微罹,位居高位、為脊柱外科之首,筆一劃,就有幾十萬上百萬病人被納入手術適應症之內。
而普通的醫生,哪怕再蔫兒壞,也不過是一刀下去死一個病人,還等不到第二台意外手術,就已經被醫院拿下,沒法再上手術台了……
……
此時埃米爾越發的敬佩許秋。
不過當下更令他在意的,是許秋真正的診斷方向。
對方雖然不知道病因,但既然有如此完整的思路,顯然心裡已經有推測。
然而當他再次發問的時候,戴楠那邊的電話響了起來。
接完後,戴楠連忙看向許秋,道:“不能再拖了,大夏神外年會即將開始,你作為發起人之一,最好露個麵。”
聽到這話,許秋點了點頭。
他沒法推辭。
如今大多數國際教授,都是衝著他的頸七互換術而來。
沒有他坐鎮的話,這大夏神外年會能不能繼續開下去都不好說。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一屆大夏神外年會的根基並且莫雷蒂等教授,不是戴楠,也不是新穎的年會流程……而是許秋。
想到這,許秋轉身往年會現場去,速度也加快了幾分。
此時他看向落在後麵的埃米爾,道:“埃米爾教授,這會兒沒空詳細說明,要麼你跟著我去參加年會,要麼你等年會結束後,我再給你講清楚。”
臥槽,這是吊著我胃口?
埃米爾愣了一下,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他其實一直在糾結,到底要不要在大夏神外年會露麵。
再怎麼說,自己的學生還是帶著成果去了黴國神外年會,而他這個老師兼科研項目的主負責人竟然出現在對家……這太荒謬了。
也可能讓自己的學生陷入不妙的境遇。
埃米爾不是孫恒那種人。
他還是蠻看重自己門下學生的。
因而在短暫的思索後,埃米爾問道:“就講診斷思路而已嗎?”
這話一出,戴楠等人表情頓時有些古怪了。
好家夥。
你這話的意思,和“那是我兄弟,得加錢”有什麼區彆!
而且未免也太貪心了。
彭月嬌的病情過於古怪,而且目前各種檢查指標都未出,根本沒法進行下一步的推理診斷……除了思路,許秋也沒什麼東西能講了……吧?
而眾人腦海中剛產生這個念頭,卻聽到許秋的聲音悠悠傳來:“不隻是思路。另外,我對埃米爾教授你研究的‘嗜沫凝聚杆菌感染後損傷’也有了一些想法……或許有機會找到幕後的致病機製。
“……獨特的機製。”
這番話說出口,埃米爾的表情就已經可以用驚喜來形容了。
甚至於,都有些驚恐了。
光是前半句話,就足以讓他奮不顧身。
畢竟等了十年才等來第二個病人,埃米爾怎麼可能不心動?
而後半句話,更是令埃米爾有些瘋狂了。
致病機製就算了。
你還強調是“獨特的機製”!
這簡直是要讓我為你賣命!
學生、黴國年會?
那都是什麼東西……我隻知道大夏神外年會!
這一刻,埃米爾仿佛生怕許秋反悔一般,兩步就跟上了許秋的步伐,鄭重道:“獨特機製先不說,我隻想看看黴國神外年會還能在你們神外年會的威脅下瀟灑幾年!”
聞言,戴楠、賴光圳等人都是有些愕然。
這話他們不敢說,那場景更是不敢想……
結果埃米爾這種級彆的國際教授,竟然毫不避諱。
而另一邊,莫雷蒂、湯姆森等人更是眼睛發直。
論拍許秋的馬屁,還得是你!
不過也並非所有人都在這種正麵的情緒之中。
此時,孫恒卻是有些無法理解了。
他難以相信,戴教授也就算了,怎麼一個個國外教授,也在幾句話後就跟許秋親如兄弟了。
這些國際教授這麼好打交道嗎?
這一幕,簡直是出乎了孫恒的認知。
在他的印象裡,這些國際教授個個眼高於頂,不好接觸,但許秋沒有絲毫情商,卻能混得如魚得水……
“這麼看來,是這幾位教授的性格都很不錯?”
想到這,孫恒覺得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或許,可以趁著這個時候,為瑞金帶去國際教授的親自授課,甚至於是兩地交流!
思緒紛呈間,孫恒的目光最終落在了威爾斯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