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秋眉頭微皺。
而其餘人的表情也是瞬間凜然。
隨後,許秋和埃米爾配合,對彭月嬌進行了細致的查體。
除開之前就已經存在的,還有幾項需要格外留意。
最明顯的,自然就是彭月嬌提到的劇痛了。
病人胸腹部呈現出“背心樣”痛覺過敏,棉簽輕觸就能誘發劇痛。
而且,雙足的本體感覺減退,但經過檢查,肌力卻是正常的。
此外病人的膀胱殘尿量也達到了將近五百毫升,正常人的該數值理應小於五十毫升。
還有皮膚劃痕症陽性、靜息心率波動達到每分鐘將近一百二十次……
彙總所有症狀,許秋等人開始了討論。
由於許秋本身在神經外科領域涉獵不算深,因而這次討論的主角其實是更為專業的埃米爾。
戴楠、許秋算是補充。
當然莫雷蒂也會參與其中,偶爾提幾個問題。
最終確認,彭月嬌現下的表現主要是兩個方麵。
一是自主神經失調。
二則是感覺異常。
“和此前我碰到的那位孤例病人很像。”
此時,埃米爾算是徹底放心了。
他來之前還擔心彭月嬌不符合要求,現在看來,症狀十分相似。
而聽到這話,戴楠、許秋等人心裡都是一鬆。
既然有先例,那就意味著彭月嬌後續的診療環節可以繞開各種試驗性方案,直奔正確答案了。
對此,埃米爾的確早就有經驗。
他直接把十年前的治療手段搬了過來。
同時補充道:“這些年我一直在等第二個病例,診療方案也經過了幾次調整,按理說如今的方案應該比當時更加優秀。
“預估的話,三天之內應該就能控製住劇痛!”
說著,埃米爾闡述了自己的治療方向。
首先是免疫吸附治療清除血液中異常抗體。
這是針對病原。
既然疾病來自於“嗜沫凝聚杆菌感染後損傷”,那就將感染後引發的異常抗體移除。
其次,大劑量糖皮質激素衝擊抑製免疫損傷。
這就屬於火力覆蓋了。
衝擊治療屬是激素類藥物的常見應用手段,一般用於非常嚴重的自身免疫性疾病和嚴重感染。
主打的就是一個快狠準。
至於副作用,那已經不在考慮範圍之內。
原本彭月嬌的治療策略可以更加緩和,但如今,她的疼痛以一種不可想象的速度進展,再不控製的話,恐怕會生生疼死。
並且,讓埃米爾有些擔憂的是,彭月嬌的情況比十年前那位病人發展得更快,也更不可控。
不上這最猛的手段,他擔心夜長夢多。
當然除了這兩個手段之外,還得應用神經節苷脂補充劑修複損傷。
畢竟這是治病,火力覆蓋之下焉有完卵……還是得讓病人活下來的。
……
完善好治療方案的個中細節後,彭月嬌的處理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至於諸多頗有些矛盾的症狀,當下並無機會去驗證。
臨床便是如此,很多表現都沒法完全探究清楚。
作為醫生,也不可能等分析出所有致病因素後再用藥。
真要這麼做,需要的可能就不是醫生,而是法醫了。
一眼就能看到頭的疾病,大多隻會出現在門診上。
而來到協和這邊、還受到特殊關照的病人,很多時候都是一邊治療一邊排除,最終才能鎖定可能性最高的病因。
“時間也不早了,各位教授早些休息,明天的大夏神外年會還仰賴各位教授出席。”
事了,戴楠遊刃有餘地應對著各方大佬。
眾人寒暄一陣,也各自打算離去了。
然而這時候,許秋卻突然開口道:“戴教授,協和的練習室能借用嗎?”
戴楠眼睛都瞪大了:“你還不回去休息?”
明天都開年會了。
大夏首屆、無數行政大佬目光注視,而且外邊還有黴國神外年會虎視眈眈……
換成一般人,這會兒都該睡不著了。
結果許秋竟然還跟沒事人一樣?!
而聽到這番對話,原本打算離去的眾人一下子就駐下了腳步,都有些驚異地看向許秋。
唯獨安娜臉上沒有意外的表情。
這是她和許秋早先就約定好的事情。
而這時候就聽許秋繼續說道:“另外,我可能還需要調用協和的一些設備。”
戴楠在短暫的錯愕後,最終還是沒有多問,點了點頭,道:“我給你先披個條子,有什麼需要的東西都直接要就是,協和這邊有求必應。”
其他人,戴楠不敢讓對方亂來。
但許秋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戴楠甚至已經在期待,這麼大陣仗,許秋究竟在搞什麼!
是為大夏神外年會做準備、奔著頸七互換術的嶄新成果去的?
還是說,另有打算?
戴楠剛想到這,就聽許秋又補充了一句:“對了,安娜教授也會跟著我去練習室。”
聞言,戴楠卻是一愣。
安娜也有份?
她腦子裡立馬冒出了方具瞻。
難不成……和方具瞻的成果有關?
不對,方具瞻的成果如今已經趨於完善,能做的、該做的都已經到極限了。
不太可能繼續提升。
那就是開辟安娜的AlphaCam係統的其他用途?
戴楠覺得這個可能性最大。
她頓時唏噓不已。
開個神外年會的工夫,許秋把神經外科、骨科、核醫學科的大佬都給吸引來了。
恐怕也就許秋能做到這一步了。
……
而在許秋說明自己要繼續奮戰後,一時間,準備離開的莫雷蒂等人麵麵相覷,有些進退兩難了。
不少人眼中都有異色。
腦海中幾乎冒出同一個想法——難怪許秋能做到這一步。
四十五歲高齡了,還這麼拚……真的在詮釋“氪命”二字。
這讓眾人心有慚愧。
莫雷蒂一咬牙,道:“正好,我近來也在學習頸七互換術,就趁著還在大夏的時間練一練。”
她一開口,其餘人頓時就被架住了。
目前整個大夏神外年會,除開骨科的本內克教授之外,地位最高的恐怕就是莫雷蒂莫屬了。
連她都如此表態,其他人還好意思回去睡覺?
睡得著嗎?
埃米爾擦了擦額頭上不存在的汗,道:“既然如此,我也留下來看看……一直聽說許醫生的頸七互換術不可思議,不知道今晚有沒有運氣得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