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趕緊重新抓起了手術器械——我學還不行嗎！
見此，許秋才不著痕跡地點了點頭。
既然方具瞻完全信任自己，那他也理應完成方具瞻的托付，至少讓方漢鼎學出師。
“許醫生。”
練習室裡，其餘人也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一雙雙目光，很是熱切地望向許秋。
他們既興奮於能見到許秋。
又有些竊喜……大半夜努力練習被許醫生看到了，這種感覺就像是偷偷用功被老師看見並且表揚一樣。
“都非常不錯，臨醫未來就靠你們了。”許秋衷心地說了一句。
頓時，這些感覺已經累得不行的小醫生們又仿佛是打了雞血。
莫雷蒂此時也把目光放在了許秋身上。
說實話，她這會兒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她是神經外科領域的國際教授。
結果，頸七互換術做得一言難儘……
而且純白嫖許秋的技術，卻似乎沒法回報許秋什麼，莫雷蒂心裡終究有些過意不去。
但要說不學，那也是萬萬不行的。
哪怕是忍著內心的愧疚感，也必須先把技術學到手！
而這個時候，許秋主動開口道：“莫雷蒂教授，我有些事情想問問你，有可能要請求你的幫助。”
一聽這話，莫雷蒂當即就來精神了。
正好，互幫互助，自己就能名正言順學習頸七互換術了！
她趕緊收拾好了手術器械，到了隔壁的會議室。
許秋開門見山地道：“莫雷蒂教授應該是瑞仕國籍？”
莫雷蒂愣了一下。
她以為對方是盯上了自己聞名世界的連體兒分離手術，抑或是背後蘇黎世醫院的腦血管處理方案。
結果沒想到，上來竟然是這麼一個問題。
“……是，許醫生有什麼需求？”
莫雷蒂沉默了一下，隨即問道。
許秋也不賣關子，直接把方具瞻麵臨的事情簡述了一遍。
最後道：“目前，我們少不了德羅中心AlphaCam係統的協助……但安娜教授為人原則性極強，不知道莫雷蒂教授能不能從中斡旋？”
既然安娜隻接受和鷗洲自己人合作。
那莫雷蒂是瑞仕的，和睿典同屬鷗盟，且關係總要比和黴國、大夏要近許多。
她出麵的話，會不會有些許轉機？
而知曉許秋的想法後，莫雷蒂臉上的表情一鬆，頓時就笑了起來。
這讓許秋有些納悶：“莫雷蒂教授是知道些什麼？”
莫雷蒂笑著道：“你說的這個AlphaCam係統，在早期的時候我曾經也想跟安娜教授合作，不過後來發現效果不及預期，就放棄了。”
許秋有些意外。
鷗洲那塊地方雖然小，但他沒想到，莫雷蒂竟然和安娜早就認識？
莫雷蒂解釋道：“我比較擅長連體兒分離手術，這個你應該知道吧？”
許秋點點頭。
何止是擅長。
莫雷蒂在這個領域的造詣，基本上可以算是第一人了。
莫雷蒂繼續說道：“在第一例連體兒手術開展之前，我做了很多準備，也想了很多辦法。
“當時就想過，有沒有辦法利用核醫學的手段進行分離。
“就像是方院士的‘靶向點殺’一樣，也讓核素沿著既定的路線，進行一定程度上的‘精準殺傷’……當然依靠這種手段想要完成連體兒分離是不現實的，我們的想法隻是降低分離難度。
“後來當然是失敗了，這個方向完全行不通。
“不過也並非一無所獲——“我們發現，術中手持式伽馬探測器可精確定位放射性標記的關鍵血管或器官邊界，避免誤傷。
“此外最關鍵的一個研究結論就是，Tc-99m標記紅細胞掃描可以顯示異常血管連接，相比傳統血管造影，它沒有侵入性，並且顯示得更加清楚！”
有心栽花花不開。
無心插柳柳成蔭。
雖然核醫學沒有在分離手術中發揮主導性作用，但最終還是找到了這個方向的檢查手段，這也最終促成了莫雷蒂的連體分離手術成功。
“說起來，我和安娜的關係不算差。你看人倒是很準，她的確是個極有原則的人，隻有遵守她的規則，才有機會和她打交道。”莫雷蒂說道。
許秋點點頭。
隻要不是交惡就好。
他順著對方的話說下去：“所以，規定了‘鷗洲優先原則’，她就不會跟方院士合作，因為對方的研究項目隸屬於黴國？”
莫雷蒂麵帶笑容：“正是。”
許秋頓時看向莫雷蒂，有些古怪地道：“但，如果請莫雷蒂教授幫忙，套上一個‘同為鷗洲國家’的外衣，就能成？”
莫雷蒂笑著點頭道：“你猜得沒錯。
“安娜教授早年間因為一件事情受到了不小的波及，所以如今她極度謹慎。”
當時安娜才三十歲出頭。
研究中心的院長兒子得到院長的口頭許可後，進了實驗室。
然而那間實驗室，必須要求有幾位實驗室主管的簽字，外加院長的蓋章才能進入。
當時安娜教授就是實驗室的主要負責人，同時也管著實驗室的安全工作。
她本來不打算給院長兒子開門。
後續就是，院長親自打電話過來罵她，把她罵哭之後，還是讓自己兒子在沒有合格流程的情況下進了實驗室。
最後，因為不夠熟悉實驗室內操作流程，院長兒子是東一塊西一塊出來的。
——物理實驗室，不遵守安全規章製度，沒被碾成齏粉都算是運氣好的了，至少院長兒子運氣不錯，還留下了屍身。
事後，院長堅決否認自己口頭許可過。
甚至於把那一通電話解釋為“知道安娜違規放自己兒子進去後，專門來打電話質問”。
而由於這一次事件，原本算是前途無量的安娜，一夜之間鋃鐺入獄。
儘管後來查清了，但自那之後，她就被排擠到了邊緣，最後在德羅中心的一個不起眼的項目混日子了。
“所以……安娜對明麵上的規則極其看重。你哪怕是大夏人，隻要你能找一個鷗洲的中間機構，她即便知道內情也不會拆穿，因為這一切都合規了——不合規的行為她都沒看到，也不知道。”
說到此處，莫雷蒂的笑容多少有些酸澀。
許秋也有些意外。
他沒料到安娜教授早年竟然有這樣的經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