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錯了?”
此時,科爾頓也忍不住開口了。
艾弗裡同樣是滿腦子問號。
他同樣也是有些無法理解地確認道:“對麵要求的,的確是準備心臟超聲,以及安排冠脈造影……”
顯然,許秋把問題歸結到了病人的心臟。
這就有些奇怪了。
術前,不管是在麻省總院,還是來了範德堡,都做過心臟方麵的排查。
甚至於做性彆肯定手術的醫院,在手術之前也是查過心臟的。
要說一家醫院粗心,沒有核查出來心臟上的毛病,這還能理解。
但三家醫院,其中麻省總院和範德堡都算得上是全黴頂尖那一批醫療機構了,怎麼可能同時出錯!
此刻,許秋的行為也有點像是窮途末路時的掙紮了。
嗜鉻細胞瘤切除引發室顫、心臟驟停……
正經泌外醫生都會考慮是誤差瘤體,導致兒茶酚胺入血。
儘管當下的狀況沒有“兒茶酚胺風暴”這麼凶險。
但也足以致命了。
怎麼說都比去找心臟問題更靠譜。
而且退一萬步講,哪怕真的要做檢查,心臟超聲還算是能接受。
畢竟無創,也不會帶來什麼風險。
但冠脈造影……
終究是要穿刺的操作,放在盧卡斯這位定時炸彈一般的病人身上,著實是太鋌而走險了。
不過,他們的想法沒有任何價值。
也對威爾斯產生不了一點影響。
從電話裡得悉下一步的操作之後,威爾斯沒有二話,立馬就去安排了。
沒多久,術中超聲設備被推到了床邊。
旋即,威爾斯停了下來,正要開口繼續詢問,但電話裡傳來了儀器碰撞的聲音。
顯然此時的許秋仍然在做肺移植。
而且能很清晰地聽到對方一邊操作一邊講解的聲音。
“心房排氣後,再次阻斷肺動脈,然後等待全身肝素化後,使用人工管道和氧合器建立右房引流和主動脈供血的體外循環……
“當然一定要注意的是,管道也必須經過肝素塗膜。”
說到此處,就聽到兩人低低的應和聲。
旋即,許秋自然地轉為了英文,問威爾斯道:“你不用管這邊的情況,做好了準備,直接說明就是……嗜鉻細胞瘤的病人同樣等不了。”
聞言,威爾斯頓時肅然起敬。
不愧是許醫生……竟然真的打算左右開弓?!
而卡特、科爾頓等人就隻覺得離譜了。
既然許秋都這麼說了,那威爾斯也不怕打擾許秋的手術了,連忙道:“許醫生,床旁超聲送來了,接下來主要查哪幾個部位?”
“左右側頸動脈,主要是看分叉處。還有主動脈根部、冠脈心房支等部位。”
威爾斯不疑有他,親自上手。
雖然他不太懂心臟,但做個超聲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不過,隨著屏幕上顯示出正常的心臟回聲,威爾斯的眉頭逐漸皺了起來。
他有些不信邪,繼續在這幾個部位查找。
而此刻,科爾頓和艾弗裡卻有些發笑的衝動了。
果然。
心臟超聲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這算是暴露許秋黔驢技窮了吧?
此時。
在威爾斯將頸動脈分叉處、冠脈等地方掃了第三遍後,他也不得不承認看不出什麼問題了。
硬要說的話,似乎也有。
譬如病人主動脈根部似乎有異常團塊。
但,直徑太小了。
這可能是主動脈鈣化?
臨床上很少會將如此不起眼的病變納入考慮。
頂多在影像報告中提及一句“主動脈可疑異常回聲團塊影”。
而要說真正值得注意的病變,那就沒有一個了。
當下,威爾斯一咬牙,隻能彙報道:“許醫生,我技術有限,實在是沒有找到這幾個位置的異常。”
這話算是謙遜到極點了。
一點都不懷疑是許秋的指導有誤,隻覺得自己水平不行。
而此時,科爾頓等人已經做好看好戲的準備了。
然而,他們本以為許秋會因為威爾斯這個答案而驚訝。
但,許秋的語氣卻沒有任何變化。
他問道:“具體說說這幾個部位的表現,不要遺漏任何細節。”
威爾斯點頭:“雙側的頸動脈都有一兩個低及強回聲斑塊,但都在1mm以下,屬於正常範圍,沒有什麼臨床意義。
“以及,病人的升主動脈後方、左右心房之間可見可疑信號,直徑也隻有2mm左右,同樣非常小,也沒什麼問題……”
說到這裡,許秋的聲音突然響起。
直接把威爾斯接下來的話給打斷了。
“升主動脈後方的可疑信號?回聲表現呢?”
“乾擾太多了,疑似是實性回聲團塊,不過主動脈鈣化也有一定的可能……”
此時,威爾斯心裡咯噔一聲。
難不成,被自己忽略的這個2mm異常,就是關鍵?
而此時此刻,科爾頓、艾弗裡也有點納悶了。
後者看向科爾頓,道:“你們之前有查過盧卡斯的心臟?”
“自然是查過的。”
麻省總院並不相信外院的檢查報告。
因而,儘管做性彆肯定手術的醫院給出了“心臟無異常”的肯定答複,而且也附上了檢查報告,麻省總院也不可能采用。
畢竟,影像檢查很多時候都依賴於影像醫生的水平。
而外院給出的報告,想要被麻省總院采信,基本上不可能做到。
況且。
盧卡斯還是參議員的兒子,真要是出了事,擔主要責任的肯定是科爾頓他們。
所以全套檢查流程都不能少。
此時,科爾頓哂笑道:“心臟我們查過,也看到了這個2mm的回聲,不過太小了,沒有什麼臨床指征。
“而至於左右頸動脈的分叉處……
“說實話,我是想不到,許秋為什麼會選擇查這個地方!難不成這還能引起室顫、心臟驟停?”
他就差把“荒謬”說出來了。
言語中,對許秋一係列無法理解的檢查的不認可,也是儘顯無疑。
而聽到這番話,不遠處的哈珀終於是坐不住了。
他強忍著眩暈感,快步起身。
這一次,護士就攔不住他了。
而也是在這一瞬間,威爾斯也聽到了身後的動靜。
這一刻,前所未有的憤怒從他的心底升起。
他赫然瞪向科爾頓和艾弗裡幾人,道:“科爾頓,還有你們,滾出手術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