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略顯急促的腳步還是暴露了他的心情。
路不遠。
十幾秒的功夫,保羅就來到了門口。
他沒臉像科爾頓一樣扒門偷看。
而是徑直走出了備用會議室,而後往旁邊望去。
接著他看到了畢生難忘的一幕。
大開的會議室內,所有醫生跟木雕一樣坐在原地,久久沒有動靜。
每個人臉上都充斥著驚愕的神色。
會議室門口。
威爾斯周圍已經圍了一圈人。
方具瞻、哈珀議員,範德堡醫院院長,以及哈佛醫學院的泌尿外科教授,一位地位和身份不輸於科爾頓的頂尖醫生!
更離譜的是。
此前冷著一張臉的哈珀議員,此時竟然換上了一張笑臉。
甚至還在和威爾斯談笑風生……
這一幕,讓保羅有點不寒而栗。
一個小時前,哈珀還因為自己兒子隨時要丟了小命而滿身戾氣,結果現在就成這樣了。
簡直跟中了邪一樣。
此時,其餘人也落後一步趕到了。
他們同樣看到了哈珀的變化。
這一刻,眾人都有種荒謬的感覺……這種氣氛實在是太詭異了!
“手術細節很完美?不然哈珀議員怎麼會這麼高興!”
“就算是手術方案很不錯,但也隻是理論,有什麼用!”
不少人低聲議論起來。
而此時。
威爾斯也終於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
他看了保羅等人一眼。
保羅張了張嘴,想要詢問威爾斯情況,不過最後還是停了口,準備等對方主動搭話。
然而下一刻,威爾斯目光在保羅身上一掃,就仿佛看待空氣一般挪開了,並且很快就收了回去。
隨後又跟哈珀攀談起來。
這一刻,保羅瞳孔劇烈收縮了一下。
竟然被無視了?
當下,一整天的憋屈都在瞬間爆發了。
保羅冷著臉,背手來到了威爾斯麵前,問道:“威爾斯,盧卡斯的手術準備得如何,哈珀議員的兒子不容有任何閃失,否則就是你辭職謝罪都擔當不起!”
然而出乎保羅意料的是。
還不等威爾斯開口,一旁的哈珀卻眼睛一眯,道:“保羅,威爾斯是盧卡斯的主刀醫生,還希望你不要影響他的手術。”
威爾斯也順勢道:“我的心情能決定手術狀態。要是心情不佳……”
這話一出,哈珀的臉就徹底冷了下去,看向保羅的目光也是沒有任何掩飾的警告。
保羅眼皮猛地一跳。
他還想說什麼,但所有話都堵在了喉嚨裡。
威爾斯都這麼說了,自己如果還敢乾擾,最後盧卡斯真死了,自己恐怕也難逃其責。
因而此時保羅選擇了明哲保身。
他什麼話也沒有說,轉身就離開了。
此刻。
科爾頓等人也是滿心疑惑。
他們很想知道這場手術討論到底發生了什麼。
能讓哈珀態度發生如此大的轉變。
但保羅都已經離開,他們自然也沒臉繼續待著,隻能低著頭離開。
然而就在這時,威爾斯的聲音響起。
“等等。”
保羅停下腳步。
科爾頓等人則是有些忐忑……這特麼,不會是要追著他們罵吧?
這時,卻聽威爾斯道:“科爾頓,還有幾位泌尿外科醫生,都可以留下。”
這話一落,科爾頓臉上就現出了驚訝的神色。
他和其餘幾人對視一眼,都是有些麵麵相覷。
而保羅本來有些欣喜,不過仔細琢磨對方的話,說的“泌尿外科醫生”,他的臉瞬間就沉了下去,問道:“威爾斯教授的意思是,連我都不能留下?”
這要是換成以前,威爾斯就要帶著笑臉過來賠罪了。
黴醫研究院副院長,再怎麼說也是很有分量的。
但此時,他卻不打算給好臉色。
如今,擺在威爾斯麵前的其實隻有兩個結果。
要麼手術成功。
那,威爾斯就能憑借一個“嗜鉻細胞瘤切除術”,徹底躋身於全球泌尿外科頂尖行列。
而且不像是沃森、科爾頓這種綜合能力強的“頂尖術者”。
他是專做嗜鉻細胞瘤切除,將這一技藝打磨到巔峰的、更加不可缺少的“尖子醫生”。
如果真能做到,那不隻是威爾斯,整個範德堡醫院都能跟著吃香喝辣。
地位也將一日千裡。
那種情況下,威爾斯還需要擔心一個黴醫研究院?
隻要在泌尿外科擁有無可替代的術式,那就不必再怕任何人!
而另一個結果,就是手術失敗……
若是如此,那威爾斯的下場可想而知。
地位、財富、名望都一朝清空,而且很有可能比自己的導師還慘。
都已經在穀底了。
還擔心保羅再記恨嗎?
因而,威爾斯想得很清楚。
不管是手術成功還是失敗,他都不在乎保羅的態度了,所以還維持什麼表麵功夫?
不當場把這個給自己埋雷的家夥趕出範德堡醫院,都算是他理智了。
“都能留下?”
此時,科爾頓等人都心動了。
會議室內那一張張呆滯的麵孔。
以及哈珀等人截然不同的態度……
這一切,都讓他們對這台手術充滿了好奇。
又怎麼可能不期待!
威爾斯點了點頭,道:“每個醫院,留一兩個人。必須是泌尿外科醫生,而且屆時進入手術室不得帶任何錄音錄像設備。”
這都不算是什麼條件了。
一般的手術室,即便沒有類似的規定,也不太可能有人會這麼做。
因此,科爾頓立馬就答應了下來。
至於保羅的態度……
抱歉。
之前利益相同的時候,他們會給保羅一定的麵子,唯保羅馬首是瞻。
但現在,情況已經不同。
不管是麻省總院,還是霍普金斯醫院,其實都不太受到黴醫研究院的限製。
此時,他們對威爾斯這台所謂的“機密手術”產生的興趣,明顯已經高過了對保羅身份的敬畏。
很快,科爾頓就選好了人。
而保羅見到這一幕,氣得差點急火攻心。
他一甩袖子,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沃森、格雷有些無奈。
他們兩人雖然是神經外科醫生。
但說實話……也想見識見識。
雖然看不上許秋,但這位大夏醫生身上的謎團太多了,以至於此時就算是嗜鉻細胞瘤切除、僅僅是跟著許秋學習過一段時間的威爾斯主刀,他們也難掩心中的好奇。
但,威爾斯顯然沒打算讓他們留下。
有哈珀議員在這裡,他們也不敢擺什麼譜。
因而歎了口氣,也隻能跟著保羅離開了。
不久,這裡就隻剩下了威爾斯等人,以及麻省總院、霍普金斯兩家醫院的泌尿外科教授。
這些都是泌外領域的熟人了。
麻省的科爾頓。
霍普金斯醫院的艾弗裡……
而且,顯然保羅是有備而來。
這些教授,基本都是嗜鉻細胞瘤方向的。
比如艾弗裡,他參與了黴國國立衛生研究院資助的“嗜鉻細胞瘤個性化治療指南”項目,業內有不少醫院采用的“嗜鉻細胞瘤術中血壓管理係統”,就是出自他之手……
換做平時,這些人都不把威爾斯放在眼裡。
而如今,卻要靠威爾斯一句話,才有資格進手術室了。
“科爾頓、艾弗裡,你們也請回吧。等病人的血壓控製好了我會通知你們。”威爾斯說道。
對這番話,科爾頓等人沒有異議。
嗜鉻細胞瘤切除術本來就不是隨便能做的。
必須嚴格控製血壓,確保各項指征都平穩後,才能開刀。
如今又是高敏IVC+二次手術……再謹慎也不奇怪。
“好。”
“威爾斯,希望你不會讓我們失望。”
科爾頓等人說著。
隨後也離開了範德堡醫院。
而片刻後,哈珀接了個電話後,因為事務纏身也先行離去了。
臨走前,還囑咐了威爾斯幾句,要求他必須保證最佳狀態再開刀。
很快,這裡就隻剩下了自己人。
此時威爾斯總算是按捺不住好奇心了。
他轉頭看向了湯姆森,道:“湯姆森教授,你讓我們留下科爾頓他們……目的是什麼?”
這台手術,雖然許秋沒有說過要保密,但他實在不願意公開!
尤其是不想讓科爾頓這群同行偷師。
然而,湯姆森卻要求他允許科爾頓等人進手術室……
他實在想不明白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