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些隻是對外。
事實上，戴楠對國內醫生的扶持更多。
比如放寬參會限製。
免費放出大會全程的演講全程以及精華，提供各項成果的詳細資料等等……
這一番組合拳打下來，大夏神外年會才總算是在跌跌撞撞中撐起來了。
……
眨眼之間，四天過後。
這幾天時間裡，許秋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對威爾斯的指導上。
其餘人都還有時間。
但威爾斯馬上就要回國，而對方的技術關係到能不能保住田州範德堡醫學中心的科室主任地位，因而許秋也不得不重視。
而此時，威爾斯也已經到了回國的期限了。
他特地來到許秋辦公室，親自來告彆。
此時的許秋仍然在伏案工作。
他桌上擺著不少草稿紙。
威爾斯剛一走近，就看到上麵竟然是自己的手術記錄單。
上麵記錄了自己詳細的手術記錄。
而許秋則在記錄單上勾勾畫畫，顯然是在威爾斯捉蟲。
這種吹毛求疵的行為，放到平時威爾斯可能就要開罵了，但此時他心裡卻隻有感動！
“沒什麼禮物送給你，就這幾份資料吧。”
見到威爾斯進來，許秋也快速結尾，隨後收拾資料起身，將早已經備妥的手寫資料遞了過來。
威爾斯此時有些默然了。
他鄭重地接過這份資料，道：“謝謝！”
“希望你能儘快在範德堡醫學中心站穩腳跟，如果有可能的話，臨醫還是很願意和範德堡醫學中心合作的。”許秋伸出手來，說道。
尋常時候，臨醫這種級彆的醫院肯定是沒資格和範德堡醫學中心相提並論的。
就是白雲省省院都不行。
但此刻，因為有許秋的存在，威爾斯竟然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他連忙握住了許秋的手，鄭重地開口道：“謝謝，許秋老師！”
老師二字，他就這麼自然地說出來了。
雖說兩人根本沒有建立任何師生關係。
甚至於，威爾斯的國際地位比許秋高了不知道多少，而且年齡還比許秋要大幾歲。
但這些天，威爾斯在許秋身上學到了太多東西。
喊許秋一聲老師，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反而威爾斯心裡還有些忐忑。
畢竟他的技術實在難以達到許秋的十分之一，如此愚鈍，會不會被許秋嫌棄都不好說。
不過，麵對這聲稱呼，許秋沒有多說，卻是欣然接受了，道：“不必這麼客氣，我也不過是嗜鉻細胞瘤切除做得好一點而已，泌尿外科的其他領域，我暫時不如你。”
聞言，威爾斯心裡的緊張煙消雲散。
轉而開起了玩笑，道：“那許秋老師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也可以隨時向我提，我也想試試當老師的感覺。”
這麼說著，威爾斯心裡卻對許秋更加崇敬。
以許秋對嗜鉻細胞瘤的掌握程度，他怎麼可能不懂泌尿外科？
必然也是信手捏來。
然而身懷如此醫術，卻能這樣謙遜……不愧是跟協和起名的醫院培養出來的頂尖醫生！
瞧瞧，什麼叫世界級術者啊？
沃森算什麼，這才是真正的技術大拿！
又隨便扯了幾句，威爾斯也差不多該出發了。
他小心翼翼地收起了資料，就準備離開了。
許秋並沒有送客的習慣。
主要他的時間也不允許。
看了眼手表，半小時後又要去肺移植科一趟，給杜崇嵐和宋成堂做一台肺移植術……實在是抽不開身。
“許醫生，不必送。”威爾斯自然也是知道許秋的安排有多滿，主動說道。
許秋也沒有多說其他，點點頭道：“一切順利。”
威爾斯笑了笑，隨後做出了請的手勢：“許醫生先走吧，我這邊倒不是很著急。”
“好。”
說罷，許秋就上了電梯。
目送著許秋消失，許久，威爾斯才收回目光。
他長歎一口氣，隨後回頭看向背後的“許秋辦公室”，目光凝聚在“許秋”二字上。
這一刻，他的心情說不出的複雜。
不知為何，竟然有種不想離開臨醫的感覺。
甚至有點傷感了。
仔細一想，威爾斯就琢磨出了原因。
這麼多年他在導師的名聲之下，基本上都是坐最高的位置、扛最高的壓力。
而導師實施的是放養策略。
也就是——不管術中出什麼意外，都需要威爾斯自己解決！
而這也直接導致，三十七歲那年，威爾斯的一個病人因為術中血管破裂而死亡……
而那台手術，如果導師願意出手，就可以避免死亡。
那次過後，儘管威爾斯並沒有什麼創傷後應激障礙，說是心魔也太誇張，但心理壓力卻是在與日俱增。
每一台手術，威爾斯都仿佛是得了強迫症一樣，各種指標要檢查確認個好幾次……甚至到了有些病態的程度。
而這也讓威爾斯每做一台手術，心底的那座大山就增添幾塊石頭，直到今日已經積累到幾乎要將他壓垮的程度。
然而……
來到臨醫的這幾個星期，他整個人卻仿佛徹底解脫。
不用動腦。
所有一切，都有許秋兜底。
尤其是對方屢次指導自己之前的那一句“大膽開刀，後果我來處理”，更是讓威爾斯的技法越來越放得開，而今，已經遠遠超出了自己當時的極限！
也就是這種感覺，讓威爾斯有點不想離開臨醫了。
不過，他最後還是壓下了這種情緒。
臨醫再好也是他鄉。
自己終究還是要回到田州的。
而且，導師如今已經快要眾叛親離，自己若是出走範德堡醫學中心，那導師下半輩子可能都要因為莫須有的罪名在監獄裡度過了……
雖然那白胡子老頭極度嚴厲，但除此之外，威爾斯對導師還是極其感激的。
況且。
威爾斯也想讓導師看看，如今自己掌握了何等的技術……
然而，剛想到這，威爾斯突然又沉默了。
自己的技術，真的過關嗎？
和許秋比起來，自己的手術，就像是在沙灘上玩著搭房子遊戲的三歲小孩，脆弱而且漏洞百出。
這樣的自己，回到了範德堡醫學中心，真能保住自己的地位？
想到這些，威爾斯越發的忐忑。
不過最後他還是控製著自己不去想太多，邁著略顯沉重的步伐離開了臨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