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聽戴楠解釋道：“願意將這種級彆的手術傾囊相授的，恐怕也就你許秋一人了。這一點連杜崇嵐自己都不一定能做到。
“所以他願意賭一把。賭自己還能學會。
“如果換成其他人，杜崇嵐還要賭對方是不是真的肯教，斷然不可能這麼輕易地跟你去臨醫。”
說到底，還是人品。
他們很清楚許秋是個純粹的醫生。
所以杜崇嵐不會想太多，許秋認為從頭來過可以提升，那杜崇嵐就照做。
戴楠繼續說道：“有杜崇嵐在的話，料想王修文也不敢上門找麻煩。
“另外，範鑫、林柏舟等人，也在幫你分攤壓力，你選‘飛刀’來對抗‘禁止進修’的路子不會有太大阻礙。
“我索性再添一把火……改天你回臨醫到時候，把賴光圳也帶過去。”
賴光圳，正是如今協和神經外科的科室主任。
可以說協和除了戴楠之外，神外最頂尖的外科手就是賴光圳了。
而且湊巧的是，賴光圳對顯微外科尤其精通，而這項技術恰好也是“左右神經互換術”最重要的技能之一。
戴楠此次肯定是沒法跟許秋回臨醫了。
如今左右互換術剛推出，戴楠必須留在協和，讓自家醫院也掌握這台手術。
還得還各家出借實驗猴的醫院的人情。
讓賴光圳出馬，也能直接代表戴楠、代表協和的態度。
這種情況下，就是再給王修文升一級，也不敢再搞什麼幺蛾子。
當然……
戴楠其實也有一點私心。
畢竟在互換術領域，戴楠、張驍等人還隻算是初學者。
真想要學最精妙的術式，非許秋不可！
而聽到戴楠的安排，許秋也沒有拒絕。
如今臨醫的情況很複雜。
來的人身份越高，臨醫的境遇就越好。
而許秋也能更專注於手術本身。
不需要再分神去處理王修文這類人的騷擾。
“許秋，你打算什麼時候回臨醫？”聊到最後，戴楠終於問起了這事兒。
聽到這話，張驍還有些舍不得。
許秋一走，總感覺這項技術就沒有了主心骨。
她和戴楠雖然在許秋多次開小灶後，已經能做左右神經互換，但心裡總是有些沒底的。
許秋想了想，道：“就今明兩天。天都這邊的事情已經處理完了，也該回去了。”
說這話的同時，許秋還仔細想了想，應該沒漏掉什麼事情吧……
但突然，他腦子裡冒出一張外國麵孔。
威爾斯教授……泌尿外科……嗜鉻細胞瘤。
許秋猛地想起來，自己似乎還打算在協和泌尿外科做幾台嗜鉻細胞瘤切除來著？
為此還特地把威爾斯帶過來。
結果事務太多，他根本騰不出時間。
而見到許秋表情中多了一絲尷尬，戴楠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忙問道：“忘了什麼事情？”
許秋直接道：“泌尿外科那邊，我還得過去做幾台嗜鉻細胞瘤切除。”
一聽這話，戴楠也怔住了。
嗜鉻細胞瘤切除可不是什麼簡單的小手術。
由於嗜鉻細胞瘤本身的特性，每一台手術都像是拆除定時炸彈。
哪怕是再高明的術者，全程都得提心吊膽。
所耗費的精力，比給實驗猴做左右神經互換術還要高。
想到這些，戴楠有些擔心地道：“要不你休息兩天？”
許秋自從來到天都，就跟上了發條的機器一般。
就沒停下來過！
此時應該是享受勝利果實的時刻，連她自己的精神都已經鬆懈下來了。
結果許秋還要去做嗜鉻細胞瘤切除……她著實是有些不忍心。
不過許秋倒是一副平常心，道：“還是抓緊吧，臨醫這類病人不多，但協和資源更豐厚，要來幾個高難度的嗜鉻細胞瘤切除的病人更輕鬆。”
做十個簡單嗜鉻細胞瘤切除，帶來的教學效果，可能還不如一例複雜切除。
臨醫病人量本就不多，沒得挑。
但協和這方麵就很闊綽了，想要什麼病人基本上都不會缺。
哪怕是罕見病，隻要許秋開口，一個星期之內也能夠搜羅一打過來。
而聽到許秋這麼說，戴楠也就不再相勸了。
她直接給泌尿外科的段善繼主任打了個電話，道：“段主任，威爾斯教授還在你科吧？”
段善繼有些驚喜：“在。不過威爾斯教授看不上我們做的嗜鉻細胞瘤切除……戴教授，您能不能提醒一下許秋醫生……”
話還沒說完，戴楠就打斷了對麵，道：“我就是為這件事來的。許秋醫生打算去你們泌尿外科做切除術，最好選病情複雜、切除難度高的……”
說到這，戴楠看了許秋一眼，等看到後者點頭後，她才繼續強調道：“越複雜、越難越好。你看什麼時候能安排下來？”
一聽這話，段善繼立馬就從辦公椅上坐起來了。
他聲音高亢地道：“那許醫生可是來的巧了！
“今天早上我們才確診了一個複雜性嗜鉻細胞瘤合並VonHippel-Lindau綜合征的病人！
“經過檢查，病人是雙側腎上腺嗜鉻細胞瘤，而且位置非常刁鑽。右側腫瘤直徑8cm，包裹右腎動脈及下腔靜脈；而左側的腫瘤也有4cm，跟胰尾緊密粘連……另外病人身上還有個異位副神經節瘤，就在腹主動脈脈旁邊，包繞著腸係膜上動脈，並且侵犯了左側輸尿管……”
聽到這番話，戴楠懵了。
臥槽？
你科還真有啊！
而且光聽描述，戴楠就已經有點頭皮發麻了。
儘管她不是泌尿外科醫生，但還是能分析出這個病例有多複雜。
就說雙側的嗜鉻細胞瘤，麵積大爺就算了，位置還毗鄰重要血管和結構，動輒就會大出血。
而且竟然還有個異位副神經節瘤……
這個瘤子好巧不巧長在腹主動脈旁，甚至還侵犯了左側輸尿管！
稍微偏斜一點，就是神仙也救不回來的主動脈大出血。
往左一點，那病人的泌尿係統也要損傷！
當然，更讓人頭大的還是VonHippel-Lindau綜合征，也即VHL綜合征。
這病說白了就一個詞——多器官腫瘤綜合征！
患病者，簡直成了各種腫瘤的繁殖場。
中樞神經係統血管母細胞瘤、視網膜血管母細胞瘤、腎癌……各種腫瘤與囊腫病變彙聚在一個人身上，宛如養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