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許秋乾脆利落地道：“從頭來過。”
杜崇嵐瞳孔一縮。
他自然清楚這四個字的意味。
這代表著，他之前的許多經驗都不能應用。
必須嚴格按照許秋序貫式雙肺移植的手術路線，重新磨煉自身的技藝。
雖說杜崇嵐本身就是技術大佬，有著極深的基礎功底。
但說到底還是重新來過！
就像是一個滿級大號洗號重練。
雖然原本的經驗、技能等等都還在，但想要刷出這海量的經驗重新回到之前的等級，還是需要耗費極大的功夫。
而且這還不是最重要的。
最為關鍵的是……
如今杜崇嵐是肺移植領域的大手子。
全國肺移植，有相當大的比例是在中日醫院，在杜崇嵐的團隊做成的。
如果杜崇嵐打算洗號重練……那麼這部分的工作量，又該誰來負擔？
對於杜崇嵐來說，花費幾個月，或者是數年的功夫，練就一身更優越的序貫式雙肺移植術，顯然是無比正確的選擇。
但……
當下的病人等不了。
沒有杜崇嵐，肺移植的手術量驟然減少，就會有大量病人死在等待肺移植的隊列中。
這也是杜崇嵐始終不肯放棄自身原本技術的核心原因。
有時候，不是沒有遠視的目光。
而是眼下的一條條性命讓人難以割舍。
許秋此時也陷入了沉思。
片刻後，他像是想到了什麼，道：“中日醫院少掉的這部分手術量，讓臨醫補足如何？”
“臨醫？”
杜崇嵐啞然失笑，道：“許秋，咱們也很熟了，我也就實話實說了……臨醫各方麵都太落後了，恐怕承擔不了這個任務。”
許秋則搖搖頭，道：“我的意思是，杜教授你帶著肺移植團隊來臨醫。這種情況下，你能隨時兼顧原本的手術量，同時，我也能讓你在最短的時間內徹底掌握序貫式雙肺移植。”
聽到這番話，杜崇嵐猛地瞳孔一縮。
他下意識看了周圍一眼，確認院長不在後，才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道：“許秋你這是當麵挖人？”
許秋否認道：“臨醫留不住杜教授。我隻是提出了一個最優的方案。”
麵對這番坦誠的發言，杜崇嵐反而沉默了。
他仔細想了想。
片刻後，竟然發現許秋的說法沒有任何錯誤！
如今，擁有肺移植資質的醫院本來就不多。
而有肺移植資質，並且真正能做肺移植的，就更少了。
中日醫院少了自己，還有一批人能做肺移植。
但，如果在這個基礎上，讓臨醫的肺移植量也提上來……最後的結果反而可能讓全國的肺移植手術量增長一些！
畢竟，臨醫有許秋這麼一位手術狂魔。
對方的手術量，絕對不會比自己要低！
“我仔細考慮考慮……臨醫的肺移植資質還沒辦下來吧？”杜崇嵐話鋒一轉，問道。
許秋點了點頭：“正常的審核流程，可能就要一到三個月。”
杜崇嵐擺擺手，道：“不管我帶不帶組去臨醫，這次你回臨醫，我都想辦法幫你把資格證拿下來，你回去之後就可以直接安排肺移植手術了。”
許秋沒有拒絕。
如今臨醫已經有了肺移植手術的基礎，早點拿證，也能早點讓肺移植科早日落地。
而杜崇嵐聊了幾句，又突然有些邀功似地說道：“對了，王鴻寶那事兒，他已經被檢察組帶走了。
“據說中間好像還出來過一次，但最後還是被抓回去了，而且判刑還更重了……我就說，有我的監督，他王鴻寶逃不了。”
而許秋則默默地盯著杜崇嵐。
此時杜崇嵐大概還不知道王鴻寶此事一波三折的真相。
不過也好。
讓他覺得是自己的“教授”身份鎮住了場子也無妨。
“多謝。”許秋開口。
杜崇嵐擺擺手，笑著道：“應該的，這種罔顧法紀的人，早晚一天會受到清算，沒有我，其他人也會將他打回原形。”
這話倒是說到了點上。
杜崇嵐本來還想聊幾句，但此時天色也不早了，他便將許秋送到了中日醫院安排的酒店，道：“明天上午是等你醒了再做手術，還是改天？”
許秋仿佛完全沒有被今天的高強度工作影響，道：“按照之前的安排來，我七點半到病房，提前了解情況，九點半開始手術。”
杜崇嵐聞言，感慨道：“我還是頭一次看到戴楠也要勸悠著點的人……許秋你這工作強度，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背著幾千萬的債務。”
……
次日。
手術如約而至。
許秋的序貫式雙肺移植已臻完美。
杜崇嵐需要六七個小時才能完成的雙肺移植，在許秋手中，全程可能隻需要三四個小時。
而手術過程中，序貫橋、自體肺交叉通氣、支氣管套疊式吻合術、肺動脈流線型成形術等等，在許秋麵前仿佛信手捏來。
而杜崇嵐等人則是徹底看待了。
同樣是序貫橋，許秋做出來的效果，偏偏就要比杜崇嵐減少了百分之二十左右的血液稀釋量。
同一個自體肺交叉通氣，許秋能讓體外循環使用率降低百分之三十，而杜崇嵐卻隻能達到百分之十……
還有支氣管套疊式吻合。
4-0PDS線在許秋手中宛如遊龍，膜部連續縫合做得仿佛藝術，可以料想到，病人術後支氣管並發症的發生率將下降到一個驚人的地步！
……
這台手術結束，杜崇嵐也不敢再耽誤許秋的時間。
他親自驅車把人送往協和。
相比他的肺移植，當下許秋最重要的還是左右神經互換術！
路上。
杜崇嵐說道：“去臨醫這事兒，我沒法單獨做決定，不過我會請示院長和衛健委高層，儘可能爭取。”
這話一出，許秋就聽明白杜崇嵐的意思了。
對方已然心動。
接下來的請示上級，基本上就是走個過場而已了。
畢竟杜崇嵐想去哪兒，還沒多少人能攔得住。
況且，杜教授又沒有戴楠三姓家奴的“斑斑劣跡”，他就算去臨醫出差，也不會遭到強烈阻攔。
“話說回來，你什麼時候給我們胸外科也破解一個世界級難題？”杜崇嵐語氣有些酸溜溜的了。
一想到幾天的功夫，戴楠十年苦工就結出碩果，他就羨慕得不行。
麵對這句玩笑話，許秋倒是認真地想了想。
還彆說……胸外科領域，的確也有一項即將實現的世界級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