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問題？
佟雪齡等人有些麵麵相覷。
而就在眾人大惑不解時，許秋的聲音再度響起：“你們忘了細菌感染。”
這句話一出，佟雪齡等人的表情突然就僵硬了。
他們立馬想起來……病人可不是單單一個腰椎間盤突出症這麼簡單。
能夠引起劇烈疼痛的，還有嗜沫凝聚杆菌！
它侵入人體後，導致病人的腰椎間盤突出引起的疼痛更加嚴重。
因此，這種性質的疼痛根本無法作為是否要手術的參考。
因為乾擾項太多了！
如果說，達到手術指征的疼痛需要達到第五級。
也就是腰痛且腿部疼痛或麻木加重至重度，並且還有明顯的腿部無力，甚至於導致步行或是上坡受阻。
一號病人看似達到了第五級。
然而，她本身的疼痛等級可能隻有一二級，但在嗜沫凝聚杆菌的侵襲後，疼痛等級被強行提升了好幾度。
此時再利用疼痛來判斷腰椎間盤突出的程度，其實已經不準確了。
而且更關鍵的是……
如今病人的腰椎CT、MRI都已經出爐。
從影像表現中判斷突出程度、馬尾神經受壓情況，顯然比利用疼痛指數間接推理腰椎間盤突出症的級彆更準確。
此時，佟雪齡等人也總算聽明白了。
不過此刻他們都有些茫然。
“也就是說……不能做手術？”
“可是常院士安排的是手術考核。院士搞錯了？”
而許秋則沉默了。
事到如今，他已經隱隱約約猜到了常微罹的目的。
怪不說這一次的骨科大賽與眾不同。
之前他沒有想通。
但此刻再重新串一遍，突然就注意到了很多沒有發現的細節。
比如一開始的所謂“骨骼解剖追蹤”，篩選的，其實是對脊柱力學具有極其深刻理解的人才。
這也是為何，當初許秋借助脊柱模型的脈絡分析病變路徑，直接就驚動了常微罹，甚至直接讓對方開口相邀。
因為常微罹這一次骨科大賽，想要選拔出來的，正是這種人才。
包括之後的創新設計，以及今天的手術實戰，基本上全部都是圍繞著那一根貫穿人體上下的脊柱進行的。
而且全部與脊柱本身的處置脫不開關係。
那麼答案就不言而喻了——常微罹在為他的“脊柱後路經椎弓根內固定”項目，篩選新鮮血液！
因為此次考核的一切設計，都是衝著對脊柱的完美掌握去的。
不過，讓許秋有些疑惑的是……今天的手術，似乎與技術關係不大。
一號病人雖然病情複雜，而且糖尿病、高血壓、冠心病等一個不漏，但說到底，她的手術，本身的技術難度並不算高。
如果要用這個篩選出技術拔尖的術者，那就是搞笑了。
讓薛宏上台，配一個頂尖的麻醉團隊，同樣能處理下來。
而許秋與薛宏的區彆，隻不過是不挑麻醉團隊而已，技術上是拉不開太大差距了。
畢竟手術太簡單。
所以……
這次的手術考核，篩選的其實是其他東西？
許秋腦海中剛冒出這個念頭，就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因為此刻他想到一個可能。
而且，幾乎是唯一一個可能。
常微罹想要借助一號病人，打造屬於他自己的“信徒”！
或者說的更難聽一點——訓犬術。
相信經驗，還是相信院士的《指南》？
如果是前者，那就放棄手術，做好單項考核零分的準備。
之前為骨科大賽做出的所有努力，都將化為烏有。
而且，還會連累佟雪齡、譚步飛等一係列信任許秋的人，讓他們的一切付出也白費……
畢竟，在缺少一個項目成績的情況下，哪怕是目前斷崖排名第一的許秋，也會瞬間掉到中下遊去！
而如果選擇按照《治療指南》來。
那麼，不管之前許秋是什麼人，當拿起手術刀在病人身上切開第一個切口的那一刻，就已經和常微罹變成了一路人。
現如今，擺在許秋麵前的，就是兩條路。
一條路是堅守己身，失去一步登天的機會，甚至讓佟雪齡等人也跟著墜入深淵。
而另一條路……兩眼一閉就當看不見，立馬就能成為院士的左膀右臂，頃刻之間成就骨科權威。
不過此時，許秋要顧慮的更多。
他的係統任務之中，還有一條“證道之路”。
若是不能拿冠軍，這個任務估摸著就要失敗了。
而係統好不容易出現的新一輪升級，以及罕見的“解鎖高級功能”，就要失之交臂了。
怎麼選？
許秋原以為自己可能會稍微糾結幾秒鐘。
但，事實上卻是，當這些選項擺在麵前時，他毫不猶豫地站在了真理一邊。
此刻，已經做下決定的許秋看向了佟雪齡等人，道：“雖然我之前勸過你們不要跟著我，但還是跟你們說一聲抱歉。
“這一輪考核的成績，你們可能是零分。”
佟雪齡、譚步飛等人已經有所預料。
但這個時候，梁傑等人卻是有些大惑不解了。
他們甚至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隻聽見許秋和佟雪齡等人嘰裡咕嚕了一陣，然後下一秒怎麼就變這樣了？
這感覺，就像是按下了“跳過劇情”，再一看，跟見了鬼一樣。
而許秋也沒再管自己的隊員。
他轉身來到了一號病人身前，道：“大娘，醫院這邊怎麼和你說的？手術治療？”
一號病人意識有些恍惚。
聽到問話，勉強打起精神來，有些害怕地道：“對頭，說是不做手術以後就要癱瘓……醫生，我們村那十幾個娃兒還等著我回去教書，我不能就這麼廢了。”
聞言，許秋一怔。
他以為一號病人隻是個普通的農家婦女。
然而沒想到，居然是一位鄉村教師。
而且看樣子應該是村裡唯一一個老師了。
這倒是讓許秋稍微鬆了口氣。
雖然說“老師”是醫生最不願意碰到的職業之一。
但，對許秋而言，“老師”也意味著對方有著較為豐富的知識、有良好的溝通能力。
這種情況下，自己解釋起來倒是輕鬆很多了。
因而，許秋也不再遮掩，直接道：“你的腰椎間盤突出症的疼痛分數被高估了，其中一大半是嗜沫凝聚杆菌感染造成的。
“事實上，你的腰椎間盤突出症目前並不符合手術指征。
“我建議保守治療，如無必要，不考慮摘除髓核等手術治療手段。再加上你的基礎病很多，屬於高危病人，強行手術不僅對疾病沒什麼好處，反而會承擔無謂的風險……”
這番話說完，一號病人有些失焦的目光瞬間就凝聚了起來。
而且就在這時，一道聲音突然從身側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