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事實上,即便其他人有疑惑,也沒資格乾擾許秋的處置。
此刻他才是唯一的主管醫生。
任何從他口中說出的話,才算得上是醫囑。
因而在許秋解釋的這段時間裡,協和的工作人員就已經把鎮痛藥帶過來了。
而另一邊,傅元魁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
不過他最後還是選擇讓病人忍著。
兩人的風格不同。
許秋更關注人文,而傅元魁則專注於精密的數據。
很快,一號病人的疼痛就被壓了下去。
可以看到,此時一號病人臉上立馬就出現了輕鬆的表情。
就連力氣都恢複了不少,說話都有力了。
到此時,許秋才開始他的問診。
從詳細的問診之中,許秋也獲得了更多的信息。
病人的情況遠比想象中複雜。
拋開主要疾病。
病人有高血壓病史10年,未規律服藥,血壓控製不佳。
也有糖尿病病史7年,同樣未規律服藥,血糖控製不佳。
此外,她還罹患冠心病,三年前做過冠脈支架植入術。
並且伴隨有慢性腎功能不全病史兩年。
進行查體。
儘管病人的疼痛已經緩解了很多,但她的神誌依然比較模糊,而且精神萎靡,隻能說勉強配合查體。
而生命體征方麵,體溫38.5℃,脈搏120次/分,呼吸24次/分,血180/110mmHg。
體格檢查脊柱,發現病人的腰椎生理曲度消失,L4/5、L5/S1棘突間壓痛、叩擊痛陽性,雙側椎旁肌緊張……
此外,還發現了雙下肢水腫,並且可於肺部聽診聞及濕囉音……
而且許秋還在病人下肢聞到了淡淡的草藥味,且腳踝有紅腫的跡象,不過並不明顯。
一條條診斷信息羅列出來,許秋身後的隊員們都全都沉默了。
譚步飛轉頭看了薛宏一眼,問道:“你還覺得簡單嗎?”
薛宏默默地挪到了一邊,選擇了不回答。
這病曆……隻能用複雜來形容。
簡直是大雜燴。
之前許秋遇到的病曆,是疊加了各種惡性buff,等於是把難度拉滿了。
而這一次……就是增加複雜度了。
如何從棘手的病例中精準找到病因,這才是關鍵。
“發燒、腹痛……”
此時,許秋的注意力卻在這兩項上麵。
病人的其他疼痛,都可以用腰椎間盤突出症來解釋。
但這兩點,大概率就是其他病因了。
“聽診器。”
許秋二話不說,打算給病人先做一個腹部聽診。
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聽診器後,許秋先將冰冷的聽診器放在手心搓了搓。
等聽診器變得溫熱起來,他才將其貼在了病人的腹部。
這一幕,被一號病人看在眼裡。
她都已經做好了被聽診器給冷得一個激靈,卻沒想到這位醫生居然如此細節……
很快,許秋這邊就完成了聽診。
他皺起了眉頭,道:“聽診沒有太明顯的指征,但腸鳴音過分活躍了,做個超聲。”
工作人員很快就推來了床旁超聲。
許秋親自上手,給超聲探頭塗上耦合劑,隨後探查了起來。
片刻後,他的眼睛一亮,道:“這裡……有積液……而且看回聲的強度,可能還是膿液。
“抽液,送檢。”
這一幕,讓佟雪齡等人錯愕不已。
他們仔細辨認,經過許秋指了半天,才從圖像中勉強辨認出了異常區域。
不過……說是異常其實也勉強。
因為如果是他們來操刀的話,大概率會錯過。
就算是超聲科的主任,估計也絕對發現不了這麼一小坨異常。
這壓根就不是超聲能辦到的診斷精度!
此時,佟雪齡等人有點懷疑人生。
許秋徒手做超顯微縫合也就算了。
怎麼拿個超聲探頭,掃描精度堪比核磁啊?
這感覺……
就像是知道答案,直接就奔著最終結果去的!
太離譜,也太誇張了!
正經醫生,是發現寒戰、高熱,然後做血常規,查炎性指標PCT、CRP、N%等等。
隨後送檢雙套4瓶血培養後,經驗性地使用頭孢西丁等藥物,進行診斷性治療。
有用的話,就繼續沿用抗生素方案。
沒用或者是效果不明顯,再根據經驗加左氧氟沙星等其他抗菌藥物。
最後,根據血培養的結果,緩慢調整用藥,逐步推斷出致病菌,才能最終確認方案。
結果……
許秋直接就奔著腹腔的一個小膿液區去了。
而且最要命的,他還真的就發現了!
這一步操作,等於是直接節省了臨床診斷至少三五天的功夫。
……
而此刻,場中的觀眾們也有點懵。
許秋和傅元魁兩邊,簡直是兩個極端。
明明傅元魁才是更依賴儀器的一方。
然而,實際上開場後,許秋各種藥物、設備要個不停。
這幾分鐘的功夫而已,許秋就換了好幾種檢查儀器了。
現在甚至還在進行腹腔抽液。
而傅元魁那邊,幾乎就沒有要求提供多餘的設備。
這讓眾人有些蒙圈。
也不知道是許秋的診斷速度太快、進展太迅速,所以要的設備多。
還是說傅元魁太有把握,根本不需要儀器輔助?
不過,這還是引起了不少人的討論。
“這要是比醫生的診斷經驗,許秋可能已經輸了。”
“是啊,借助這麼多設備,怎麼看都沒有傅元魁經驗豐富!”
“這就是院士的底蘊了。傅元魁跟著常院士學了這麼多年,很多疾病症狀都可以直接做出判斷,而經驗不足的話,就隻能借助儀器了……”
然而此時,戴楠、杜崇嵐等人的想法卻完全相反。
此刻,他們表情都有些錯愕。
外人看熱鬨。
但他們這些臨床醫生,卻看出了不同的東西。
許秋這哪裡是排除錯誤答案。
他就是奔著最終診斷去的!
在外行看來,此刻許秋不斷地更換各種儀器,而傅元魁則沉穩地進行著自己的診斷,似乎是後者的表現更紮實。
然而,事實上完全相反!
傅元魁此時還沒有找到診斷的方向。
他現在還在嘗試找到病人身上的破局點,由於還沒有目標,所以壓根不知道該選擇何種檢查方式。
而許秋……
他從一開始給鎮痛藥,就已經讓很多專家感覺被打臉了。
場中的不少權威教授,包括常微罹自己,都是“鎮痛藥會影響診斷效果”這一理論的支持者。
然而許秋一上來就直接給鎮痛。
而最要命的是……現在許秋似乎已經有初步診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