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長辦公室內。
戴楠坐於辦公桌後，而杜崇嵐、侯從軍則依次落座，三人的表情都有些嚴肅，但眼神底下卻藏著興奮。
“許秋真打算跟常微罹院士明著唱反調了？”侯從軍錯愕不已。
聞言，杜崇嵐臉上閃過深深的哀愁。
不過戴楠對此倒是並不意外。
她在臨醫時就隱約知道許秋來到決賽的目的。
但她卻沒有想到，真有人麵對院士的招攬，竟然還能無動於衷，甚至毫不留情麵，斷然拒絕！
戴楠甚至有種感覺……
許秋在嫌棄常微罹那施舍一般的舉動。
一名主治，看不起院士！
“雖然兩人的身份差距有點大，但如果隻論心的話，許秋的確要比常微罹高尚很多，瞧不起常微罹也很正常。”侯從軍給出一句中肯的評價。
杜崇嵐眉頭的愁緒卻始終散不開：“不過這樣的話……許秋以後的路怎麼走？”
院士為何高高在上？
因為他有資格決定整個行業的方向！
如果說，各個領域都是在漆黑的科學之海航行的巨輪。
那麼院士，就是這一艘艘巨輪的掌舵者。
誰敢和船長作對？
聞言，侯從軍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了。
不過戴楠卻看得很開：“怕什麼，許秋又不是要吊死在骨科這一棵樹上！神經外科他同樣大有可為，大不了，他屈尊去肺移植、心外科就行了！”
杜崇嵐、侯從軍：？？？
什麼叫做屈尊來我們兩的領域。
敢情就你神經外科擁有光明的前程是吧……
雖然心裡有點暗暗的不爽，不過戴楠這話卻是讓他們消解了大部分的擔心。
如果許秋是常規意義上的天才。
比如像是傅元魁。
如果得罪了常微罹，可能這輩子都沒有出路了，畢竟天賦點全部加在了骨科上，但骨科對其進行了封殺……
但許秋，恰好是那極少數。
他不怕任何一名院士。
因為天賦足夠分散，而且每一個領域他都有著獨當一麵的極致實力……壓根是全能選手！
“去拜訪一趟老師吧。”戴楠唏噓了一陣後，突然開口說道。
杜崇嵐和侯從軍對視一眼，旋即都點了點頭。
裘明鏡是元老級院士。
曾孤身一人將一身精湛技藝帶回大夏，是醫學界奠基人之一，地位很高。
而裘明鏡其實也接到了不少關於常微罹的舉報信……
不過，由於同是院士，即便裘明鏡是元老，也並不好多加乾涉。
但如今出了一個異類，這個消息自然要儘早帶給裘明鏡。
……
四十多分鐘後，三人來到協和醫學院，拐進了一個寂靜的小道。
不多時，一座素淨的平房便在望。
裘明鏡依舊靠在那個藤椅上。
旁邊的收音機則用最大音量播放著新聞：“大夏醫療器械產業發展勢頭良好。醫療器械產業規模逐漸壯大，企業數量不斷增長，技術持續迭代升級，產業生態逐漸完善……去年度我國醫療器械產業規模達到12312.4億元……”
聽到這些，裘明鏡臉上帶著平和的笑容。
仿佛望子成龍而又得償所願的父母，發自內心地高興。
戴楠等人並沒有打擾。
他們打了個招呼進來後，就安靜地坐在了一旁，打算等裘明鏡聽完新聞再開口。
不過這時，一隻蒼老的手突然伸了出來，啪的一下關閉了收音機。
旋即，裘明鏡緩緩地坐直了身子。
他穩重地開口：“你們和我這個老頭子不一樣。我這新聞什麼時候都可以聽，但你們的時間更寶貴。”
戴楠等人連忙起身。
正要說幾句客套話，不過裘明鏡一揮手，道：“免了，找我什麼事情？”
戴楠等人也就沒有推辭。
畢竟是多年的師徒了，也不必太見外。
她坐下後，開門見山地道：“不知道裘老師還記得許秋這個名字嗎？”
戴楠已經做好了給裘院士解釋身份的準備。
畢竟，裘老院士如今已經九十一歲高齡，記性已經大不如前，很多醫學領域新晉湧現的精銳，他聽過一次基本都忘了。
即便是傅元魁，在裘明鏡麵前出現了很多次，在這位老院士的記憶中，還是會跟另一位同樣姓傅的院士給混淆……
不過出人意料的是，在“許秋”這個名字出來後，對麵的裘明鏡卻是一下子望了過來。
老院士多凝聚了幾分注意力，道：“那個四十五歲的小孩？”
“……是他。”
雖然小孩這個稱呼有點奇怪，但從裘明鏡口中說出，卻還算是正常。
不過更讓戴楠震驚的是，裘老師居然還記得！
裘明鏡撫著懷裡的老貓，慢條斯理地道：“我讓你們不要乾預許秋的發展，更不得提供特殊關照……突然提他做什麼？”
戴楠連忙解釋道：“老師，許秋來參加協和參加骨科精英大賽了！”
“骨科大賽？”裘明鏡一愣。
戴楠則提醒道：“骨科老院士創立的全國性精英選拔賽事，如今由常微罹一手操辦。”
聽到這話，裘明鏡這才反應過來。
片刻後，他有些意外地道：“許秋不是你們神經外科的醫生？”
果然是記性不太好了……
戴楠歎氣，又將許秋擅長各科手術的前因後果簡單講了講。
隨後，又道：“而這次，來天都參加骨科大賽後，許秋三輪考核全部拿到滿分。而另一位傅元魁，則遠遠不如！”
“傅元魁又是誰？”裘明鏡聽得起勁，不過對這個突然冒出的名字還是有些疑惑的。
“常微罹的衣缽傳人。”戴楠心道果然沒猜錯，不是裘老師記性變好了，隻是他唯獨記住了許秋而已！
這次裘明鏡徹底理清了。
他目中溢著欣賞之色，道：“是個可造之材。”
戴楠卻緊跟著道：“裘老師，這次我們來找你是另一件事……常微罹看中了許秋的能力，打算邀請他加入自己的團隊！”
聽到這話，裘明鏡眼睛一縮，一股威嚴便自他那老朽的身軀之內散發而出。
裘明鏡看中許秋，正是因為他在許秋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影子。
但……這樣一個人若是被常微罹給汙染了，那裘明鏡恐怕心中也難以再平靜了。
他並非不相信許秋的信念。
著實是因為……如今已經和當年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