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傑注意到，不隻是他在看許秋。
前排的一大圈人，此時目光都不約而同地落在許秋和傅元魁兩人身上。
顯然，這是真正的焦點。
這讓梁傑感覺無法接受！
如佟雪齡、黃立岷等人，隨便挑出來一個，都是梁傑等人需要仰望的大佬。
真正的天才！
不管是他們自身的實力，還是背後的積水潭、華西等，全是一般人達不到的頂峰。
然而，這些人竟然也需要仰望許秋？
也不對。
也許不是仰望。
狼群中混入了一隻哈士奇，同樣會引起群狼的注視。
如今的許秋說不上是被仰望，頂多是他出現在前排這件事本身就吸引了許多目光……
“臨醫都沒有來過決賽，你難道不會緊張？
“不可能發揮得比我還好。”
梁傑強迫著自己冷靜了下來。
而這時，鄭酉已經安排好了觀察順序。
這個人員是完全打散之後隨機排列的。
第一批的十人很快上前。
而第二批的十人已經在準備了。
梁傑有點震驚。
自己竟然就在第一批！
他趕緊上台。
速度很快。
每個人幾乎是短暫地停留十幾秒鐘，又緊跟著來到下一位大體老師麵前。
而傅元魁則在第三批。
等他回來之後，不再搭理許秋，閉著眼睛沉思了起來。
顯然，他在總結！
嘗試把自己通過觀察大體老師看到的信息，和之前彙總出來的病史判斷結合起來！
一直到第九批，許秋才終於上台。
此刻，學術報告廳內很安靜。
許秋心中更靜。
他來到第一位大體老師麵前。
隔著玻璃，他能清晰地看到對方塌陷下去的胸部。
肉眼上去查看，比影像中帶給人的震撼更大。
但，讓許秋有些納悶的是……沒有想象中的嚴重！
病人的胸廓的確存在塌陷，但並不像是暴力撞擊導致。
隨後，他看向病人水腫的T1椎體。
從影像上看，水腫很嚴重。
但，此刻屍體上的水腫也不明顯，症狀比片子中的要輕微多了！
“還有頸椎椎間盤移位。
“病曆中不明顯，但放在屍體解剖上就很清晰了……骨折導致病人胸椎穩定性下降，繼而對上段頸椎的力學負荷造成了影響，誘發了椎間盤移位！”
許秋目光飛速掃蕩，腦子也在高速運轉。
儘管分析出了這些……但病人真正的死因到底是什麼？
這時，許秋突然注意到了病人胸椎壓縮骨折的邊緣出現了一個細微的增生……
這一刻，他恍然大悟！
……
第二位大體老師。
許秋快速掃視。
這個病人主訴是腰痛，拍片發現結石，之後自行離院後，在診所內輸完液後因為自行觸診而死亡。
看到這個病人，許秋有種濃濃的既視感。
楊軍的情況和他有些類似！
因此除了最常見的腹主動脈瘤，其實還有可能是嗜鉻細胞瘤！
這種危險的腎上腺腫瘤，一旦遭受觸診，受到刺激後同樣可能出現危險。
不過問題在於……
嗜鉻細胞瘤雖然凶險，但要直接致命其實還是有些困難的。
術中恐怖，是因為嗜鉻細胞瘤可以造成病人血流動力學規律的崩潰。
讓病人處於高血壓危象和低血壓休克的風險之中。
隨時可能失衡。
隨時會雪崩！
但。
如果沒有開刀，而且嗜鉻細胞瘤還算是穩定的話，此時受到刺激其實就和楊軍之前症狀發作差不多。
也就是血壓忽高忽低、心律紊亂而已。
想要直接導致死亡，其實非常難！
人有時候很脆弱，但也沒這麼容易死。
至少放在這二號病例上是如此。
除非……能找到其他導致嗜鉻細胞瘤異常爆發的因素，否則，致死原因基本上可以不比望這考慮了。
顯然是腹主動脈瘤、主動脈夾層等幾率更大。
“會是什麼原因……”
許秋思索著。
他查看脊柱，愣是沒發現致命的問題。
許秋還想更仔細地分析。
但時間已經來不及了。
他隻給自己每個病人最多十秒鐘的時間，看兩三眼就走，剩下的十秒是留給自己保底用的！
沒辦法，許秋隻能跳過第二個病人，來到第三個。
這是五個病人中損傷最多、情況最複雜的一位。
椎體錯位、暴力壓縮……
看起來每一樣都可以導致死亡。
但卻都沒有足夠的證據！
而許秋則直接把注意力放在了病人的T12椎體與L1椎體的交界處。
也即胸腰椎交界。
果然……
他注意到了一個細小的裂隙。
這一刻許秋眸光一凝。
他迅速順著整個脊柱往下看去。
最後，總算從這整一根的脊柱中瞧出了問題……
病人的死因，並非單純某一個疾病導致。
或者說，甚至不是已經出現在明麵上的任何一個疾病。
……
不過還不等許秋細想下去，時間就已經在催促了。
他拔腿來到第四位大體老師麵前。
一分鐘的時間即將過去。
而就在這時，許秋剛從第五個病人的腎臟腫瘤中收回目光。
他本能地往第二個病人走去。
腦子依然在琢磨二號病人的問題。
而就在這時，他眼睛猛地一亮……明白了！
許秋加快腳步，兩步來到二號病人麵前，迅速往二號病人的腎臟望去。
果然，就見病人的腎臟大得出奇！
再重新觀察病人的脊柱與骨骼。
這一刻，許秋恍然大悟。
怪不得CT顯示病人椎間盤異常的程度很輕微……
不是椎間盤問題小。
而是，病人的整個椎骨都有問題，集體密度增高，因此才導致椎間盤原本的高密度異常看起來不夠高了。
就像是站在高蹺上和姚明比。
此時再比身高，看起來差距就沒有這麼大了！
而也是在這一刻，他們這一組的一分鐘用完了！
此時，許秋這邊的動作卻引起了場中不少人的注意。
很多人都有點懵。
就那麼一分鐘的時間，你還有功夫回頭檢查？
這算是這麼多人裡麵的頭一個了！
而此時。
許秋也總算回到了座位，迅速整理起自己的答案。
此刻，傅元魁已經完成了答題。
不過他隻是靜靜地坐在椅子上，並沒有打擾許秋。
此刻，他很期待許秋會有怎樣的表現！
他想看看兩度隔著十萬八千裡都超過了自己的許秋，當麵對麵時，到底誰的水平更高！
……
十點五十分。
所有的答題卷都被收了上來，統計到了鄭酉手中。
這次是主觀題。
因此是筆試答題，由鄭酉等人手工閱卷。
雖然在場的考官一共就隻有十個左右。
不過，這次題目的量本來就不大。
改一張卷子，快的話十幾秒鐘掃過去就完事了，慢一點也就一兩分鐘。
十分鐘的閱卷時間夠夠的了。
很快，學術報告廳再次安靜了下來。
眾多考生此刻都緊張地看向前方。
隻有許秋、傅元魁等人對自己的答案心裡有數，表情都淡定得多。
而這時，議論聲從考官席位傳來。
不過聲音細碎，難以分辨內容。
……
此刻。
段順則在眾人的見證下，將密封好的參考答案拆開了。
這裡麵一共有二十份。
除開骨科領域的閱卷官，其餘人，比如沒有閱卷資格但同樣是考官的段順等人，也能分一份湊湊熱鬨。
等答案發下來，鄭酉沒有急著改卷。
而是展開在桌麵上，自己查看了起來。
這一次的決賽是常院士親自命題。
因此，就連他們這些人，事先也並不知道考題是什麼。
至於答案……
他們連平板上究竟記錄了病曆的哪些信息，就更不可能知道答案了。
這算是最高級彆的保密了。
隻有常微罹一個人知道，就不可能泄密。
而當鄭酉等人把答案看完，一個個也是麵露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