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笑著搖了搖頭：“加不了了。”
整理一個病人的資料，再整理到軟件裡麵去，就要花費好幾天的功夫。
哪有時間？
再者。
為了讓許秋一個人做題，就再增加好幾個病人，這代價太大了。
反正許秋已經穩拿第一了，而且可能又是斷崖式領先，再比下去實在沒有意義。
“結束吧，讓許秋離場。”柴行思道。
工作人員忙道：“那還剩下了六天時間……而且這會兒還沒到一個小時。”
柴行思搖搖頭：“他不在乎。”
不在乎嗎？
工作人員不知道答案，但他不敢違抗柴行思的命令，趕緊就去文獻室那邊找人了。
文獻室。
許秋雙肘撐在桌子上，閉目養神，腦中計劃著一會兒還能安排幾台手術。
而這時，一個人影悄悄進來。
等到了身邊，對方輕聲道：“許醫生，您的考試結束了。”
許秋聞言，睜開眼睛，點了點頭：“行。”
柴行思的確沒猜錯。
許秋並不在乎模擬病曆係統中剩下的六天。
相比之下，彆浪費他時間，讓他能趕緊回去做手術才是正事。
很快，許秋就出了文獻室。
他掏出手機，正要給司機劉叔打電話，但隔壁的監考室中卻出來了幾個人。
許秋看了眼，禮貌地打了個招呼：“柴主任、關主任。”
說著，甚至都沒有停留一下，就準備離開了。
柴行思本來還想端一下架子。
見狀，他趕緊主動走了過去，道：“許秋，中午留下來吃個飯。”
許秋看向了柴行思。
表情有點納悶。
而一旁的關主任嘴巴都快要笑歪了，幸好壓得住。
金主任也一臉忍俊不禁。
杜崇嵐、侯從軍、戴楠這幾位全國聞名的大佬，許秋都不給麵子。
柴主任你就東南地區的小佬，哪來的膽子直接命令許秋赴宴？
我們給你麵子，是因為你是頂頭上司，上麵還有個常院士。
但許秋可不吃你這一套！
果然。
許秋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柴主任，一會兒我要回去做手術，沒時間。”
“那就騰出時間了。手術什麼時候都能做。”柴行思顯然不打算就這麼算了。
許秋眉頭微皺。
他之前也是這麼跟杜崇嵐等人解釋的。
屢試不爽。
結果沒想到，在柴行思這兒碰壁了。
這一刻，他有點明白什麼叫做“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了。
杜崇嵐等頂級教授，他們有自己的尊嚴和原則，也不會太和小人物計較。
但柴行思……他甚至可以跟你耍無賴！
意識到這一點後，許秋也不說“病人等不了”這種話了。
這雖然是事實，但在柴行思這號有些混不吝的領導麵前卻沒用。
對付他，隻有一個辦法。
許秋掃了眼手機，從劉叔的號碼上略過，隨即撥通了戴楠的電話。
對麵很快就接通了。
“戴教授，我要回去做手術。”許秋開口便說道。
戴楠有點納悶。
你回來就是了，跟我請示乾什麼？
但她是何等老辣的人物。
立馬就聽出來了許秋的意思，笑了笑，道：“電話給過去吧。”
許秋打來，說明是被人留住了。
而打給自己，說明對方的身份也沒這麼高，至少自己能鎮得住！
電話那邊很快嘈雜了一陣。
旋即，一道有些殷勤的聲音響起：“戴教授，我是柴行思，常院士的學生、東南地區骨科分會副主任委員！”
戴楠並不認識柴行思。
對方的身份跟自己差了好幾級，而且還不是同一個領域的，沒有被自己認識的渠道。
不過，聽到“常院士學生”這一句，她就明白過來了。
既然和常微罹有關……那態度不能太強硬了。
戴楠開口道：“許秋得回來做手術，晚點我還有研究項目需要他參與。”
柴行思連連稱是：“行，戴教授都發話了，我哪好意思留許秋的飯！下次再找機會請許秋搓一頓，戴教授要是能賞臉那我一定喝個酩酊大醉！”
戴楠笑了笑：“有機會一定。”
旋即掛斷了電話。
望著息屏的手機，戴楠忍不住輕笑一聲。
“柴行思？
“我的接風宴都請不來許秋，你的麵子難不成比我還要大？”
……
而此時，省院技能中心，監考室外。
聽著電話對麵的忙音，柴行思才收起臉上的笑容，恢複了原本副主任委員的官腔。
他隨手把手機遞給了許秋，道：“既然你有要事，那就回去吧。”
許秋點頭：“多謝柴主任。”
雖然不搭理對方的飯局，但該給的禮貌還是要給的。
而這也讓柴行思心裡稍微舒服了一些。
強硬地拒絕飯局，是看不起自己。
但對方這麼做，那就是有原則、把病人放在第一位，而非蔑視他這位副主任委員的權威了。
“劉叔，麻煩來省院接我，老地方。”
而這時，許秋總算撥通了司機的電話，隨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望著許秋的背影，柴行思眼神有點複雜。
這麼多年，他見過很多天才。
看幾台手術就能上手的、過目不忘的、科研靈感比上廁所還要暢快的……
但這些天才，每一個都很好拿捏。
所謂天才，也是人。
有欲，逐利，而柴行思就能給他們這些東西。
所以總能把天才掌控得死死的。
讓這些人在自己手底下拚命地乾，成為柴行思往上爬的籌碼之一。
但麵對許秋，柴行思卻有了無法掌控的感覺。
他甚至連看透許秋都做不到！
眼前的人，就仿佛是一個黑洞。
所有的試探都被他悄無聲息地化解掉。
所有拳頭打過去，都仿佛是砸在棉花上！
“沒人能影響你？”
柴行思不相信這一點。
他腦子裡迅速冒出了自家老師的身影。
常微罹！
既然我這個東南地區的副主任委員撬不動你。
那就讓常院士來。
一個院士，夠了嗎？
反正以現在的趨勢，許秋大概率要去決賽了。
等到了協和，麵對常院士，希望你還能保持住現在這自以為是的堅持與驕傲！
不過，心裡雖然這麼想。
柴行思眼睛卻眯了起來，笑著道：“你們都學一學。許醫生為人高風亮節，醫術更是出類拔萃，這樣的人，是醫學界的棟梁之材。”
聞言，眾人連忙稱是。
而且有不少的目光，都下意識地飄向了關主任的方向，眼裡帶著掩飾不住的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