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科大賽我不勸你。因為我說什麼你估計也不會聽。我隻想說一句——過剛者易折,善柔者不敗。”戴楠深深地望了許秋一眼,道。
許秋點點頭:“謹記於心。”
又坐了一會兒。
戴楠收拾了下桌上的筆記,起身道:“不聊這些無意義的東西了,你就安心在臨醫這邊待著。霍院長倒是個不錯的領導。”
許秋這性格,去了外院,可能連手術都沒得做。
許秋喊住了對方:“戴教授,我還有事情。”
戴楠看了過來。
許秋道:“楊軍的飛刀……”
話才說到一半,戴楠就看了看手表,道:“今早就出發了,現在可能已經下飛機了,應該馬上就到醫院了,你不用擔心。”
她隻以為許秋是記掛楊軍。
說完又補充道:“楊軍的情況確實危險,但我請來的醫生是泌尿外科的一把好手,做過不少嗜鉻細胞瘤切除術,你放寬心就是。”
不過說著說著,她突然發現許秋的表情不太對。
沉默了一下,戴楠驀地開口,道:“你不會打算說……不用飛刀了,你能做?”
許秋:“對。”
“???”
開什麼玩笑!
嗜鉻細胞瘤的切除,又不是手術精度達標就能操刀的。
像斷指再植、淋巴管-靜脈吻合,隻要超級顯微縫合技術到位了,就能泛用。
但嗜鉻細胞瘤不同。
這就是一顆真正的定時炸彈。
稍微一誤觸,就可能引爆。
不僅要考慮手術的精度,還有對嗜鉻細胞瘤的了解程度、對局部解剖的掌控力,以及術者本身的技藝熟練度等等……考量的方麵非常多!
但。
望著許秋那毋庸置疑的眼神,戴楠突然感覺嗓子有點發乾。
這家夥……
不會真能做吧?
她自覺算是了解許秋的。
知道許秋不可能拿病人的性命開玩笑,不會在這上麵逞能。
所以是真能做?
戴楠臉上冒出一道黑線,道:“那之前我問你要不要請飛刀,你讓我請?”
這……玩我呢?
許秋解釋道:“我以為我不會做,但這兩天試了試,發現沒想象中的難。”
反正隨口編就是了。
最後完美級的嗜鉻細胞瘤摘除術能讓一切質疑聲都消失!
戴楠深深地望了許秋一眼。
也不知道是相信了還是沒相信。
最後,她突然笑了笑,道:“這麼說來,左右神經互換術你其實也能做?”
“這個是真不會。”
“你這兩天試試……手術的關鍵就是神經束膜縫合,隻要你將其運用在脊柱神經的改道上,就沒什麼問題,可以說是十分簡單了。”
“……”
申昆侖、曾主任等人咋舌。
這叫做簡單?!
脊柱這一塊地方,都沒幾個醫生敢動刀子!
也就你戴教授敢說簡單了。
而許秋則沉默了。
想到戴楠多次幫助自己,最後他點了點頭,道:“好,我儘快……”
一聽這話,戴教授便喜不自勝地一拍大腿,道:“擇日不如撞日。你不是要參加骨科精英大賽嗎,決賽就在協和,那邊距離我的研究所就那麼幾公裡!
“到時候你出差去天都的時候,就正好把我的左右神經互換術也給做了,爭取在比賽期間就把手術方案開辟出來!”
“???”
許秋還沒開口,申昆侖等人就差點把眼睛瞪出來了。
啊?
骨科精英大賽這玩意兒,臨醫往年也參加過。
但是每年都被暴打。
至於進入決賽……更是差之千裡。
結果戴教授直接就認定許秋能去決賽了?
而且。
就算進決賽了,真有人能在短短幾天的賽程中順便把左右神經互換術給做了?
光是聽這個名字就感覺非常艱難了。
可以說,凶險重重。
直接就開辟出來,真的假的?!
而更讓申昆侖等人懵逼的是,當事人許秋似乎也不覺得這一番話有什麼問題。
事實上的確如此。
許秋從沒懷疑過自己能進決賽。
而左右神經互換術……這段時間他也有了解過,理論算是比較完善了,就等精湛的技術碾壓過去。
對於旁人來說很是艱難。
但,許秋若是能再得到幾項與之相關的大師級手術,要拿下也不難。
思索考慮後,許秋最後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戴楠的心情頓時舒暢了很多。
要說不在意院士,那是假的。
但凡是做學術的、搞科研的,誰不希望得到這最終認證?
然而,如果是投機倒把而來、是“為虛偽門麵甘當應聲蟲”而求得,戴楠寧可不要。
“左右神經互換術,雖然沒有常微罹的項目重要,但也算是一個重磅的成果了。
“大不了,我再熬個十年。十年不輟,我不信憑借自己的本事選不上一個院士!”
戴楠眼中放出光芒。
這一刻,她隻覺得自己的心思也變得無比澄澈。
等意識到這一點時,戴楠霍地看向許秋。
和許秋公事久了,不知不覺,自己竟然仿佛回到了剛剛求醫的時候,這種心態簡直太療愈心靈了!
“難怪杜崇嵐、侯從軍三句不離許秋。
“他們兩人還一直在跟院裡打報告,想要再來一趟臨醫!
“原來許秋還有穩定初心的作用!”
戴楠笑了一聲。
越發地覺得許秋順眼了。
……
而此時此刻,協和這邊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賴光圳被戴楠劈頭蓋臉一通罵,臉都綠了。
無恥的是常微罹,我就是個傳話筒,關我啥事……
但,此時他顧不得這些了。
他趕緊換上正裝,馬不停蹄地趕往行政樓,直接敲開了院長辦公室的門。
哢嚓。
房門恰好被打開。
裘遠之正好也要出門,看到是賴光圳,有些意外。
等看到對方那略顯驚恐的表情,臉色則難看了幾分。
“進來。”
裘遠之折返回屋。
問起事由。
賴光圳直接將戴楠的原話轉述了過去。
最後總結道:“戴教授說,如果協和打算屈服的話,她當即辭去神經外科研究所所長的職位,並且同時向國家遞交辭呈,徹底退出醫學界。”
裘遠之低沉著臉,食指無意識地叩擊著桌麵。
半晌後,他抬頭看向賴光圳,問道:“你知道我剛才出門打算乾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