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初許秋給自己的承諾，就是他會主刀。
湯姆森能做的超顯微縫合術，他能做。
湯姆森做不了的，他照樣能做。
因此，戴楠才放心獨自前來。
否則少說也要拉幾個協和的超顯微醫生過來的。
不過……
戴楠突然想到，現在她麵對的是湯姆森！
超顯微手術領域成就最高者，同時也是手握最先進超顯微設備的科研團隊的負責人……
就算自己把協和那幾名超顯微醫生給帶過來，能和湯姆森比嗎？
意識到這一點，戴楠突然想起……許秋怎麼敢和湯姆森搶主刀的？
“他雖然技術不錯，但也就是能做肺移植、孫氏手術、斷指再植、神經束膜縫合而已。超顯微技術方麵真能比得上湯姆森？”
戴楠不抱太大希望。
這麼看來，自己也得出手了。
否則這個逆轉機製的話語權都要被湯姆森給掌控了。
想到這，戴楠開口道：“其他方麵我沒什麼異議。不過病人阿爾茨海默病的分期，我還需要進一步評估與明確。”
是想分一杯羹嗎？
湯姆森看出了對方的想法。
不過，既然抱著請戴楠兜底的目的，這點付出也不是不能接受。
……
會議結束後，戴楠就馬不停蹄地去了病房，對首批三名病人進行了複核。
再次評估的結果，和之前的分期沒有區彆。
不過此時，戴楠卻給出了更詳細的各種指標。
這有助於術後進行多方位的對比，更加精準，也更精細。
“今年NIA-AA剛出台了《阿爾茨海默病診斷和分期的修訂標準》，相比於傳統的分期，這一標準更加貼近臨床，也更代表性。”戴楠道。
傳統分期隻有“癡呆前階段”和“癡呆階段”兩大類，而後者也隻是簡單粗暴地分成輕中重度。
而NIA-AA新標準，則劃分出了三個分類邏輯，分彆為“生物學分期”“臨床分期”以及綜合評判的“綜合生物學與臨床分期”。
比如周景芝的情況。
用原有標準來看，也能發現她分期逆轉了。
但除此之外，就沒有更多信息了。
而按照新標準進行評判，她在“生物學分期”上沒有任何變化，“臨床分期”則從第五階段（約等於舊有標準的中度癡呆），逆轉到了第三至第四階段之間。
而通過最終的“綜合生物學和臨床分期”整合，大致就是從4C逆轉到了3C，直接就把臨床和生物學變化都闡述得很清楚。
此外。
新標準還確定了兩類非特異性但對AD病理途徑重要的生物標誌物：N（神經退行性）和I（炎症/免疫過程）生物標誌物。
這等於是把病人的阿爾茨海默病完全給剖析個乾淨。
如果淋巴管-靜脈吻合術真的有用，對疾病產生了任何影響，都能通過前後對比迅速鎖定！
……
完成複雜的評分表記錄後，戴楠這邊總算是空閒下來。
累點就累點吧，總不能把新術式拱手讓人。
隻希望，許秋能從湯姆森手裡多爭取幾台手術。
“戴教授，我們在臨海市大酒店為您安排了接風宴……”
這時，王修文再次來訪。
他已經調整好了心態。
反正隻要臨醫能留住戴楠，他就不虧。
畢竟臨醫也是白雲省的孩子……老大不爭氣，就隻能指望老尕了。
胡主任等人這才反應過來。
好家夥，戴教授今天才來臨醫呢。
這怎麼就直接進入工作狀態了？
連接風宴都還沒吃！
雖說戴教授要求一切從簡，但總不能把這個環節也給省略了……
再怎麼說，這位也是大夏外科研究所的所長！
“吃飯？”
但，戴楠的表情卻有些不耐，擺擺手道：“沒空吃，我得先熟悉了臨醫的管理和運轉流程，你們自個吃吧。”
“？？？”
王修文懵了。
不是。
接風宴，接的就是戴教授，結果正主不去是什麼鬼！
戴楠卻轉頭就走，順便把胡主任也給喊上了，讓他當臨時向導。
一撮人就這麼折返回了手術室。
王修文隻能目送戴楠離開。
他懷疑臨醫是不是有毒。
怎麼誰來了都變成工作狂！
“這像什麼話，戴教授來臨醫，我們連個歡迎儀式都沒有，飯都省了，傳出去的話白雲省要成笑話了。”
王修文道。
說著，他語氣威嚴地道：“把許秋喊過來。戴教授既然聽他的話，讓許秋請戴教授就是。”
作為省主任委員，他不敢乾涉戴楠。
但一個許秋還拿捏不了嗎。
鄧鐵心底歎了口氣。
自己這位頂頭上司是心裡是一點沒有數。
到現在居然還想用身份壓服許秋。
不過他也沒法多說什麼，隻能又掏出電話，假模假樣地給手術室那邊打了個電話。
不出意外，許秋還在手術台上。
“王主任，許秋在做手術。”鄧鐵放下手機，解釋道。
王修文愣了一下。
腦袋上冒滿了問號。
瘋了吧，這手術從早做到晚？
“那就把他們霍院長喊來。”
王修文道。
這次他把戴楠造訪的前因後果都給查清楚了。
自然也知道，對方是為“阿爾茨海默病分期逆轉”而來。
作為省主任委員，王修文肯定不可能放過這麼一顆即將成熟的果實。
湯姆森想要、戴楠想要，憑什麼白雲省不能要？
而且，他早就做好了打算！
之前動用省內的力量為臨醫招募誌願者，就是其一。
其二則是資金問題！
這台手術的花銷不低。
而誌願者手術，絕大部分費用都會由醫院承擔。
幾十個誌願者加起來，這筆錢就非常可觀了。
哪怕是省院，在沒有省內撥款的情況下，也不敢貿然開展如此大規模的誌願者手術！
更何況是臨醫！
帶著這樣的想法，王修文在會議室內見到了趕來的霍院長。
對待下屬，王修文說話就直接多了，道：“關於這台分期逆轉手術的署名權，除開湯姆森教授和戴教授該獲得的部分，我希望剩下的都能掌握在白雲省手裡。”
聽到這句話，霍院長臉上的笑容突然一收。
片刻後，他的神色才恢複如常，但話語中的熱絡已經消減了很多，道：“王主任，這我也沒法做主。”
“你沒法做主？”王修文話語中帶有一絲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