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靈看著空氣中那一點透明的人形輪廓，麵無表情地開口：“你是誰？”
孟清音的身體仍然是透明狀，但她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被發現了。
鹿靈是怎麼察覺到她的？
“透明人”一直不說話，鹿靈眉頭緊鎖，揚聲喊了一聲“警戒”，附近原本在運送動物的人立刻圍了上來，形成包圍圈，把孟清音和鹿靈圍在中間。
協會外從探測機看到這一幕的張堰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完了，被發現了！”
費秋拍拍他的肩膀：“彆急，靜觀其變。”
張堰盯著畫麵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這邊，孟清音見隱蔽無用，索性也不再躲藏了：“鹿靈，是我。”
但由於隱形藥劑的時限還沒到，她的聲音憑空出現，這讓周圍的工作人員無端打了個冷戰，這種隻有聲音卻看不到人影的感覺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幸好現在是白天，要是換成晚上……
不能想，不能想！
鹿靈隻覺得這道聲音有些熟悉，但她一時想不起來自己究竟在哪裡聽過。
但是無所謂，對方鬼鬼祟祟地潛入協會裡，想必不安好心。
她不欲和此人多言，“你已經暴露了，不要再繼續裝神弄鬼，現出身形乖乖束手就擒吧。”
孟清音無奈，是她不想現出身形嗎？是她不能啊！
見對方遲遲沒有現出身形，鹿靈直接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彆怪我不客氣了。”
她示意工作人員縮小包圍圈的範圍，一舉將其擒獲，等扔給會長去審問吧。
最近這些偷獵者越來越猖獗了，居然敢明目張膽地潛入協會裡。
說話間，隱形藥劑的作用時間已到，孟清音和崽崽緩緩顯露出身形。
鹿靈一眼就認出了她：“等會兒！怎麼是你？”
剛才的戒備和緊張頓時消弭，她揮揮手對眾人說：“她是我的朋友，你們先去忙吧。”
人群頓時四散開來，各忙各的去了。
孟清音感受到鹿靈對自己似乎沒有惡意，心裡卻也不敢放鬆，急中生智想出了一個借口：“我來看看穿山甲。”
鹿靈語氣有些遺憾：“那真可惜，你見不到它們了。”
孟清音心中一緊，果然還是晚了一步嗎？
鹿靈又說，“它們的傷勢被治療好後，就被徹底放歸山林了。”
“放歸山林？”孟清音明顯一愣。
鹿靈點點頭，笑道：“是啊，山林才是它們的家，協會的醫生在確認它們徹底治愈後，我們就派人把它們放歸山林了。當時我本來還想告訴你一聲呢，但是沒有你的聯係方式隻好作罷。”
從鹿靈開口說話開始，孟清音就一直盯著她的眼睛，不錯過任何一點細節。
鹿靈的眼睛雖然疲憊但卻沒有絲毫心虛、遮掩或是欲蓋彌彰。
要麼，鹿靈剛才說的話是真的。
要麼，鹿靈的演技太好，騙過了她。
可是現在的情況是她被協會的人“控製”了，鹿靈為什麼要撒謊騙她？不是多此一舉嗎？
所以……
鹿靈說的都是真的？
協會把穿山甲放歸山林了？
孟清音的眼神掃過那些狹小逼仄的格子間，不對勁。
如果說協會真的會把動物放歸山林，那這些被關的動物又作何解釋？
它們山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和頹廢的狀態可做不了假。
而且，陳會長關押蒙爾大師又是為了什麼？
察覺到了孟清音的眼神，鹿靈再一次溫和地解釋：“你彆誤會，這些動物都是我們協會從各處救助的，它們隻是暫時在這裡養傷，等傷養好了，我們就會派專人把它們放歸山林。”
“既然是放歸山林，那為什麼要分兩輛不同的車？”孟清音問出了關鍵。
鹿靈臉上沒有任何不耐煩，認真解釋：“那輛綠色的車，負責把治愈的動物放歸山林，至於那輛黑色的車……”
她低低歎了口氣，“有些偷獵者很殘忍，他們會割去鹿角、拔去象牙、剝去皮毛……這些動物的傷勢太過嚴重，而我們協會的救治水平有限，所以隻能簡單包紮它們的傷口，然後再集中運送到專門的寵物救治醫院。”
孟清音聽明白了，“你的意思是，這兩輛不同的貨車是為了更好的救助動物而存在的？”
鹿靈沉默片刻。
她從剛才就察覺到了孟清音對她的細微敵意，以及對她的諸多不信任。
但是她卻不清楚原因。
麵對孟清音懷疑的目光，鹿靈淡淡一笑：“我沒必要騙你，不是嗎？”
孟清音也覺得鹿靈沒有騙自己的必要。
可是剛才鹿靈的這番話簡直可以說是徹底顛覆了她的猜測。
協會真的是在認真救助動物？
難道陳會長的所作所為是他私底下進行的，協會並沒有牽連在內？
“我還有一個問題，剛才那隻麋鹿忽然發狂，是你讓它恢複了平靜，你是怎麼做到的？”
鹿靈如實告知：“我有一種很特殊的能力，可以讓動物們安定下來。”
孟清音：“難道你就不好奇，那隻麋鹿為什麼會忽然發狂嗎？”
鹿靈表情一愣，倒是沒想過這個原因，“或許，是它頭上的傷口太疼？”
她見過很多動物，有些平時很溫順的動物，在經受了殘忍折磨後也會變得暴躁。
或許，麋鹿就是如此。
孟清音指著崽崽，“我的寵物可以和動物溝通，不如讓它去問問？”
她還是更相信自己一開始的直覺。
鹿靈不置可否，“隨意。”
崽崽湊到那輛黑色卡車前，和車裡的麋鹿溝通起來。
麋鹿的狀態也從平靜逐漸變得暴躁，隱隱有用頭撞車的架勢。
不知道崽崽說了什麼，它又逐漸恢複了平靜，黑漆漆的眼睛看了一眼鹿靈，很快又垂下頭。
片刻後，崽崽走了過來。
它憤怒地瞪著鹿靈：“你們都是一群惡魔！”
鹿靈詫異，“麋鹿說什麼了？”
孟清音也急忙問崽崽麋鹿說了什麼。
崽崽一五一十道：“麋鹿說，它不想再被送回那個地方，那些人類會用鋸子鋸掉它的鹿角，等它新的鹿角長出來，他們就會再次出現。它逃出來過一次，被你們這些人抓住又送了回去。”
鹿靈呆住，“可是，我們明明是要把它放歸山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