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駱家家主菩薩心腸(1 / 1)

換句話說,吳秋秋現在要找到更多的因。

嫡女固然使計謀讓駱純然成為所謂的被河伯親自挑中的新娘。

這是直接原因。

但還有很多其他原因,造成了她的悲慘命運。

吳秋秋正想著呢,跪在地上的小桃忽然直挺挺地站了起來。

此時的小桃兩眼無神,仿佛是被操控了。

她抄起剪刀,蠻橫地剪開了吳秋秋的嘴巴。

縱使知道自己隻是一道意識,附身在駱純然身上,而這是駱純然當初切切實實的遭遇。

然而那種痛覺,確是實實在在讓吳秋秋感受到了。

那種痛幾欲讓人抓狂。

偏偏吳秋秋除了激烈的喘著氣,什麼也做不了,自身像是一個玩偶一樣,被擺弄著。

兩邊嘴角被剪到了耳根,露出被血染紅的牙齦。

“新娘口已開,大家有什麼祝願都可送上。”

小桃走到門邊高聲說道。

所有人都無視了躺在一邊的駱雪然。

任憑駱雪然如何嘶吼,如何爬過去阻止,都無濟於事。

駱雪然眼睜睜看著,鄉親們把紙條塞進了吳秋秋的嘴巴裡。

白色的紙條染成了紅色。

塞滿了吳秋秋的嘴巴。

駱雪然滿身是灰,朝著祠堂爬過去。

每挪動一步,手掌就長出更多的繡花針。

地上忽然有了一貪黑水。

詭異的是那黑水居然能倒映出人影。

駱雪然無意中瞟了一眼,頓時被嚇得魂飛魄散。

倒影中,她的身上騎滿了人。

這些人不是彆人。

是其他陰娘娘的怨念。

紅衣女屍,橋樁少女,紙嫁衣新娘,人燭少女,螺女

她們麵目全非的臉上,露出極度恐怖的詭笑,壓在駱雪然的身上。

拿著針一根一根戳穿了駱雪然的手掌,拿著刀片一點點紮進駱雪然的腳背。

是她們,在阻止駱雪然救吳秋秋。

是了,所有陰娘娘的怨念又不是一條心,她們各自心懷鬼胎。

而所謂的赴約,赴的是她們每個人的約。

若是其中一個得償所願,剩下的又如何能平衡?

她們不光是苦難滋生出來的怨念,更是嫉恨,不甘......一係列負能量養出來的,本就是盤根錯節糾纏不清。

就仿佛是一團被揉亂的線團,縱使找到了線頭又如何?那些糾纏的,打著死結的地方,依然在。

所以,解不開,根本解不開。

她們要吳秋秋來赴約,卻又不會允許任何一個得償所願,在這樣的情況下,吳秋秋的每一步都異常艱難。

駱雪然直到此刻才明白,可已經晚了。

她想提醒吳秋秋,然而一隻慘白的鬼手捂住了駱雪然的嘴巴。

駱雪然眼角流下淚水。

這就是詛咒,駱家女世世代代都要作繭自縛,都要自相殘殺,哪怕此刻集體成為怨念,也要如此。

正如此時她們一個個壓在駱雪然的身上,欣賞吳秋秋和駱純然的痛苦一樣。

她們從來都相互仇視。

“嗚嗚嗚。”

駱雪然絕望的閉上眼晴。

她想告訴吳秋秋,改變不了的,這一切根本不可能有轉機。

那群家夥,就是把她們騙進來殺。

她們改變不了任何。

而吳秋秋,像被控製的精致瓷娃娃一般,嘴裡被蜂擁而至的村民們,塞滿了染血的紙條。

百姓的夙願,祈求風調雨順,五穀豐登。

吳秋秋記住這一張張扭曲的臉。

不對,應該是駱純然的記憶裡,深刻地把這一張張臉鐫刻在腦海中。

但凡有機會,便一定要這些人付出代價。

吳秋秋記不得到底被塞了多少紙條,隻感覺無邊無儘的痛苦在蔓延。

她就像要死了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日頭正曬,小桃把人趕走了。

又把兩枚銅錢縫在了吳秋秋的眼皮上。

這次,吳秋秋再無力反抗。

縫眼皮,是要眼睛圓鼓鼓地睜著,眼球幾乎貼在銅板上。

而銅板是從中間那個孔裡穿過來,四四方方地綁成一個‘十’字。

吳秋秋的瞳孔可以透過那個銅板孔眼,看到外麵。

但是視野早就被血給糊住,什麼都看不到。

“吉時到了,送河伯新娘進囍棺。”

她聽到小桃高聲喊道。

沉重的鳳冠壓在了她的頭上。

吳秋秋被一左一右扶起來,走向祠堂外。

外麵早早地停放好了一口裝飾得十分喜慶的柏木棺材。

上麵掛著紅花。

正麵貼著大紅色的‘囍’。

她被七手八腳地抬進去。

又用釘子釘進四肢裡。

棺材地內部貼滿了黃色的符咒。

像是鎮住她,不讓她有機會成為厲鬼回來報仇。

躺在裡麵,四周都是漆黑的,空氣中是血腥味混合著符紙的味道,空間狹小逼仄,嘴裡的紙條讓她越發喘不過氣。

發縫癢癢的。

是眼睛的血和淚混合著流進了耳朵和發縫。

很奇怪,此刻身上一陣一陣的劇痛襲來,她卻沒有被痛得意識模糊。

感官異常敏銳,身體上的每一道感覺,都被清清楚楚地傳到了大腦裡。

正因為這樣,她才要清醒得承受著這一切。

連昏睡過去都是一種奢望。

“嘩。”

棺材蓋在她的上空被關上。

幾顆人頭探過來看了一眼,帶著好奇,隨後又縮回去。

光被黑暗一點點吞噬,從下身開始,一點點向上侵襲,陰暗慢慢覆蓋在身上。

胸部,脖子,下巴,鼻子

她透過銅錢孔,看到外麵的最後一點光芒,也被吞噬了。

眼中隻剩下無儘的黑,狹小的空間,空氣並不流通。

她的呼吸聲很重,每一下都夾雜著濃鬱的血腥和符紙味兒。

棺材開始搖搖晃晃了起來。

她知道,是他們把她抬起來了。

“諸位鄉親,今日河伯娶親,是十裡八鄉的喜事一樁,請大家移步送彆,待新娘送走後,駱家將在祠堂大擺三天流水席,以敬河伯護佑。”

一道有些威嚴的聲音在棺材外響起。

像是駱家什麼德高望重的人物。

“謝謝駱家主。”

“大善人哪。”

“鄉親們有駱大善人掛心,是我們的幸事啊。”

讚美之詞不絕於耳。

人人都在誇讚那位駱家家主菩薩心腸。

無人在意棺中少女魂斷九幽。

駱雪然被人扶起,大家擔憂地問她為何在哭?

那不是河伯所親自挑選的新娘麼?

河伯娶親,意味著來年必將風調雨順。

小姐在哭什麼呢?

駱雪然露出譏諷地哭笑,眼睜睜看著柏木棺材被抬著走,鄉親們簇擁在後麵,口中誇讚著駱家家主。

有人唱起了送河伯新娘的歌。

“風瑟瑟兮水湯湯,洛河之畔起悲章。”

“二八嬌女著紅妝,今日將為河伯娘。”

“此後年年水茫茫,但求河伯有慈光。”

“還我百姓安寧鄉,人間處處是安康。”

吳秋秋在裡麵每一字每一句都聽得清楚。

然後,她感覺自己的喉嚨裡發出了聲音,可明明她嘴裡都塞滿了紙條啊。

“滔滔河水,無儘流淌。”

“......”

“河伯在上,降下災殃。”

“降下災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淒厲而恐怖。

吳秋秋開始窒息,想把嘴巴裡那些異物通通吐出來。

可它們就像是黏在了喉嚨裡一樣。

吐不出來。

在兩道歌聲的交織中,棺材停下了。

“綁石頭。”

她聽到有壯漢在高聲呼喊。

然後外麵是一群人‘嘿喲,嘿喲’的那種聲音。

棺材上被綁上了巨大的石頭。

隻聽到一聲:“送新娘。”

“轟隆隆。”

柏木棺材被推進了湍急的河水中。

由於棺材上被綁上了巨大的石頭,棺材便一直在往下沉。

一直沉啊沉。

岸上傳來的聲音也越發的小了,像是從遙遠的地方響起。

“送新娘。”

“送新娘。”

“求河伯保佑我們啊,來年一定不要再起水患,一定要風調雨順啊。”

“求河伯保佑啊。”

聲音越來越聽不清了

像是被時間阻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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