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終於來了啊。”
終於,她發出嘶啞的聲音。
聲帶像是被拉扯著。
一股濃烈的腐臭味道從她的嘴裡散發出來,格外的難聞。
她乃是初代陰娘娘。
可以說是詛咒的源頭。
她的怨氣,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最強的。
正因為她是初代陰娘娘,詛咒了所有的駱家人,駱家人自然也包括駱家女。
一代接著一代。
駱家女都在重蹈覆轍。
駱雪然身為最後一代,她父親遠走京都,本以為跳出了這個怪圈,卻還是無法得到解脫。
而吳秋秋,身為最後一代陰娘娘化凡,自然也要承受其他幾世陰娘娘的怒火。
隻是不知道,所謂的來赴約,到底要她們怎麼做。
河伯新娘說完這話,便直勾勾地盯著吳秋秋,一動不動:“和其他人,打個招呼。”
語畢,整個黑暗的地界中都傳出某種古怪的聲響。
聲音不大,卻令人心驚膽戰。
就像是轉身,起身,邁步,或者是滾動時發出的那種聲音。
而就是這種隨處可聽到的尋常聲音,從什麼也看不到的黑暗中傳出時,才格外地叫人膽寒。
駱雪然快要站不穩,隻是緊緊拉著吳秋秋的衣袖。
吳秋秋感覺到她整個人都在發抖,全身的力氣好像都彙聚於手掌上。
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又如何能避免得了?
吳秋秋拿著蠟燭,往更深的黑暗處緩緩挪動。
光圈在移動,照亮的地方也更多了。
她看到了第二具屍體。
看上去也並不比河伯新娘好太多。
她四肢僵硬且扭曲。
被一根根紅線提起來,線的那一端沒入無邊的黑暗中。
她靜靜地坐在那裡,臉上是一條條豎紋,兩側的嘴角都是木偶紋。
是的,她被做成了人偶。
隻是,胸口空洞洞的能看到肋骨。
裡麵被填充著無數的黑蟲子,此時那些蟲子還是活著的。
人偶衝吳秋秋和駱雪然張嘴,露出生硬的笑容:“數百年了,我終於等到你來赴約。”
已經記不得經過了幾個八十一年了。
那笑容實在是算不得善意,反而充斥著一種詭譎,像是要吃了吳秋秋一般。
吳秋秋臉皮扯了扯,沒有回答人偶的話。
接著繼續向前。
她知道,在黑暗中,還有其他駱家女在等她。
她每走一步,河伯新娘和人偶的目光便隨著她移動。
那是濕漉漉黏糊糊的眼神,黏得就像濃痰似的,讓人有些生理不適。
光圈繼續移動。
吳秋秋看到了第三位
也是目前為止看上去最正常的少女,她看上去好稚嫩,恐怕隻有十四五歲。
與吳秋秋八分相似的麵容,帶著幾分微笑,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地跪在地上。
黃土糊滿了全身,就連頭發都在往下滴著泥漿。
本來一動不動的少女,忽然抬頭睜眼。
看著吳秋秋咧嘴一笑。
嘴裡馬上湧出泥漿和血的混合物。
吳秋秋這才發現,她嘴裡沒有舌頭,隻剩下半截舌根,還在流血。
“啊,啊啊啊。”
她說不出話,隻能發出嘶啞的啊啊聲。
但吳秋秋從她的表情中,看出了一種邪惡。
泥漿滴滴答答的,流到了吳秋秋的小腿處。
少女眼睛也一眨不眨的盯著吳秋秋。
吳秋秋猜測,她應該是被割掉了舌頭,活埋致死。
吳秋秋用一根紅線把自己和駱雪然的手腕栓在一起:“還能堅持吧?”
“能。”
身後傳來駱雪然顫抖的聲音。
“那繼續吧。”
吳秋秋舉著蠟燭繼續轉。
今日隻怕要把十世陰娘娘的死狀都看完。
這也是她來到駱家祠堂後,給她的一個下馬威。
她們都在等她。
她也如約而至。
就先一個個的打招呼。
然後再看她們到底要做什麼。
第四世。
吳秋秋瞳孔一縮。
身著白衣的女人披頭散發站在原地,頭向下垂著。
她的肚子有一個大洞,連同子宮一起被剖開。
裡麵不是胎兒,卻是一把稻草。
稻草已經被她腹腔湧出的鮮血給染紅,正淅淅瀝瀝往下滴著血。
“嗚哇,嗚哇,嗚哇。”
詭異的是,她的肚子裡居然傳出嬰兒的啼哭聲。
聲音格外的淒厲,仿佛要把聲帶給撕破那種。
吳秋秋盯著那團稻草,好像在蠕動似的。
就在此刻,一動不動的屍體突然肩膀聳動了兩下。
伴隨她的動作,幾根稻草的碎屑也隨之掉到了地上。
“嘻嘻嘻。”
女子突然發出笑聲。
“你,來了。”
“我們的苦,也該你受了。”
這句話落下後她便一動不動地盯著吳秋秋。
表情帶著一種平靜的癲狂。
嬰兒的啼哭聲明顯更大聲了。
還有手指在地麵上撓得咯吱咯吱的那種聲響。
吳秋秋感覺自己的腳背好像都被一雙小手扒拉著。
身後駱雪然更是尖叫起來:“走開,什麼東西啊。”
吳秋秋舉起蠟燭低頭看去。
是兩隻巴掌大小的鬼嬰正趴在了她們的腳背上,嗚哇嗚哇地啼哭。
他們哭的同時,也露出那兩排鋼鋸一樣鋒利的小牙齒。
這咬到一口,隻怕是連皮帶肉。
吳秋秋麵無表情,滴了兩滴蠟油下去。
鬼嬰的哭聲更加高亢起來。
這一次卻是夾雜了痛苦。
他們被蠟油一燙,馬上轉身爬向了女屍。
“現在就想給下馬威,是不是太早了?我如約而至,你也彆太著急,要我清帳,我們後麵還有的是機會。”
吳秋秋盯著女屍說道。
“嗬嗬嗬嗬嗬。”
女屍咧嘴尖笑。
“我們受的苦,你也會受到的。”
“好。”
吳秋秋眉頭動了動。
一點都不在乎。
她既然打算來,就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能怕什麼?
她拉著駱雪然繼續前進,直直的越過了腹腔填滿稻草的女屍。
燭光照亮了麵前的路。
前方又是一個新娘,依然是相似的臉,慘白慘白的。
卻躺在紙棺裡,而和一般新娘不同的是,她的嫁衣是紙糊的,而且,或許是經過了時間洗禮,紙嫁衣上明顯都是折痕,好像隨時都要變成紙灰了似的。
在吳秋秋經過她之時,發現紙新娘的手中正握著一把小巧的銅鏡。
銅鏡中照射出吳秋秋身穿紙嫁衣的模樣。
她腳步一頓,表情明顯有所變化,但是銅鏡中的她卻是一動不動,甚至嘴角帶著笑意。
棺中新娘忽的睜開了眼睛。
漂亮的唇勾起一抹笑容,精致的眉眼瞬間生動了起來。
她張嘴,緩緩吐出幾個字:“駱氏罪業,永世不恕。”
末了是幽怨的笑聲響起。
吳秋秋走過紙新娘,走向下一代陰娘娘。
直到此時,她已經經過了五世。
正要走向第六世。
第六世雙手放置於身前,靜靜躺在棺木裡。
而她的雙眼已經被剜去,裡麵填滿了腥臭的屍油,幽幽燒著藍色的火焰。
眼眶流出的像是蠟油,又像是她的眼淚。
吳秋秋喃喃自語:“人燭祭。”
她想起那日在老宅,看到的那對流著燭淚的蠟燭。
下方是兩顆琉璃似的眼珠。
他們把少女眼珠剜去,填充屍油製成了人燭。
女孩眼角的燭淚流得越發的洶湧。
“幾百年了,我在山神廟中日日流淚,你終於來了啊。”
她卻突然張口幽幽的說道。
吳秋秋麵容越來越凝重。
迄今為止,沒有看到一個不慘的。
這便是陰娘娘命格嗎?
沒有一個得到善終,全是橫死。
第七世。
渾身爬滿螺螄,衣角還在不斷往下滴著黑水的螺女。
駱雪然最怕的一個。
因為她親身經曆過。
“洛河的水真的很涼。這一世換你來替我罷。”
螺女長歎一口氣。
第八世。
和吳秋秋打過無數交道的紅衣女屍。
直到此時,吳秋秋才真正看到紅衣女屍臨死的模樣。
隻見她的身上全是傷口,就連發縫之間都是口字,身上更是沒有一處好的,身上的紅衣原來是被血染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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