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秦牧房間裡出來，蘇華和王昆都是一頭霧水。
他們本以為黃市長在秦書記房間裡，會義正言辭的說出一些狠話，又或者措辭強硬，要求秦書記答應交易。
即便要全麵投降，好歹也爭取一下投降之後的待遇吧？
可黃市長倒好，主動把材料都交出去了，甚至都沒有提任何的要求，一副我為魚肉隨便殺的樣子。
這做法，也太窩囊了點！
“你們倆是不是對我的做法很有意見？”
回去的車上，蘇華和王昆都還沒來得及問，黃興國就像是看穿了一切一樣，主動問了一句。
“市長，您這一下全都交了出去，對我們太不利了。”
王昆沉聲說道：“秦書記不用付出任何的承諾，就可以得到那份材料，您覺得，他還會對我們手下留情嗎？”
“是啊，我們去之前不是說的好好的，是交易，是談判，您怎麼都還沒談呢，就把自己的底牌全都交出去了？”
蘇華同樣有些不大理解，語氣裡都帶了點生氣和質疑，哪有這麼乾的，舉雙手投降就算了，居然還跟秦書記跪下了，這麼做，能得到秦書記的珍惜嗎？
“哎……你們以為我不懂這個道理嗎？”
黃興國歎息一聲，道：“秦書記的態度其實就已經說明了，不做任何的交易，這一句話，堵死了我們所有的路子。”
“即便我們繼續堅持下去，最大的可能，就是被他趕出去，那你們覺得，還有意義嗎？”
這……
王昆和蘇華一陣沉默，剛剛秦書記的態度，他們也是親眼所見。
“秦書記這人，我們已經打過很多次交道了，他是什麼樣的為人，你們應該也很清楚。”
黃興國繼續說道：“我能做的，就是主動交出去，換秦書記的一點憐憫之心，放我們一條生路！”
“當然，這隻是第一步，我們還需要做點什麼，讓秦書記心甘情願的做出讓步！”
什麼？
心甘情願做出讓步？
這怎麼可能，秦書記那一顆心，比石頭還硬，想讓他讓步，真的能行嗎？
“市長，您還要做什麼？”
“我們還有什麼牌能打嗎？”
……
王昆和蘇華忍不住問道。
“彆的都做不了，隻有讓慶城這一灘水，徹底攪亂，才有可能亂中求一條生路。”
黃興國淡淡的說了一句。
亂中求生！
王昆和蘇華聽著這四個字，眼睛裡都是若有所思的樣子，似乎都有了些明悟。
亂，才能有求生的機會。
……
一晚上的時間，秦牧將黃興國給的材料，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越看越心驚。
慶安集團從成立之初，就得到了曆任慶城市委書記的支持，其中以黎福在任時期給的支持最大。
政策支持！
土地支持！
財政支持！
幾乎是政府能給的，慶安集團都享受到了，要錢給錢，要土地給土地，自然是一路高歌猛進，發展迅猛。
到後來的慶城市委書記陳寧、袁晨、於英朗、王標，或多或少都給予了一定的支持。
憑借著政府的這層關係，黎承業的慶安集團，徹底成為一家巨無霸公司。
當然，這份材料的重點集中在三人身上，黎福、王標、於勇！
秦牧知道，黃興國是想將於勇推出來，做第一責任人，當然，從描述上看，於勇的確很賣力，做的事情都是衝鋒在第一線的，讓他承擔大部分責任，倒也沒有問題。
但秦牧可不是喜歡妥協的人，犯了罪，有錯誤，那就必須要承擔法律責任。
黃興國這些人的責任即便沒有在材料裡體現出來，那自己也要將其尋找出來，然後統一移交司法機關。
……
第二天一早，秦牧帶著材料，就往市委辦公大樓而去，準備將材料交給樂寧，做儘快處理。
但剛邁進大樓裡，就看到有兩群人正在罵戰，現場一片混亂。
“你們紀委的牛逼，有本事把我也抓了。”
“老子早就不想乾了，你抓我吧！”
“成天就知道抓人，工作到底還要不要做了。”
……
秦牧皺著眉頭，他大致是聽明白了，紀委抓人抓的過凶，已經引發了眾怒，導致不少人都對紀委有了意見，稍微有點摩擦，就有可能會吵架。
“秦書記來了！”
人群裡，也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剛剛還在吵架的人群，瞬間就消散了。
秦牧的個人威望依舊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即便有再大的意見，也不會有人敢在他麵前公然吵架。
一把手的威懾力，依舊很強！
但秦牧知道，這些人是消散了，但矛盾依舊存在，想要消除矛盾，還是有些難度的。
走在大樓裡，那股緊張的氛圍，依舊是無處不在。
“乾什麼乾什麼！”
“你們是請我問話，我又不是真的犯罪了！”
“請你們放尊重點！”
“尊重個屁，老子馬上找到你的罪證，等著死吧！”
……
不遠處，又有紀委人員跟被帶進來問話的人吵了起來，那叫一個劍拔弩張。
秦牧看著這些，心裡已經有了點急切之意。
要是再不想辦法踩一下刹車，隻怕整個慶城都要被徹底引爆了，這股風，非常不對勁。
查貪腐是很重要，但穩定，大於一切！
要是因為查貪腐，讓慶城市委亂成一鍋粥，破壞了團結，影響了工作，那就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並不劃算！
進了辦公室的第一件事，就讓田鶴把樂寧喊了過來。
“秦書記，您找我。”
樂寧一走進來，就讓秦牧嚇了一跳。
“你昨晚一晚沒睡？”
秦牧連忙問了一句，樂寧頂著個黑眼圈，有氣無力的，明顯是真的累了，渾身亂糟糟的，再無之前的英姿颯爽。
“沒有！”
樂寧搖搖頭，道：“事情太多了，要抓的人太多了，這一次，就像是抓不完一樣，現在我看誰都像是犯罪分子！”
“抓了人，還要審訊，有的人嘴巴特彆硬，死活不說，就要花時間去熬，市紀委的人手都不夠了。”
聽著這些話，秦牧的心頭也是一陣沉重，他還是低估了慶安集團的倒台，對慶城的影響。
慶安集團和慶城的聯係，就好比血液和血管，早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樂寧同誌，要踩踩刹車了。”
秦牧語氣很是凝重，認真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