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炎星。
破碎的酒瓶渣子在路燈的照射下熠熠生輝。
一隊隊的士兵排列著整齊的步伐,向著前線的方向邁進。
一個小女孩悄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努力讓自己屏住呼吸。
厚重的窗簾遮擋了她大部分的麵容。露出的眼睛瞳孔微微顫動,看著麵前的整齊的隊列,露出了一絲驚恐。
而她驚恐的來源,正是隊列中的幾個男人。
他們昨天,前天,大前天,也是這麼邁動著同樣的步伐,從她的家門前經過。
這些士兵有著誇張的身高。他們由盔甲覆蓋,隻有極個彆的人,沒有佩戴頭盔。
那些籠罩著頭盔的,則是隻露出了麵罩後的兩道紅光。
企業聯合會的不死軍團,號稱擁有著不死的體魄和超絕的戰力。
他們的身後,背負著寬大的鏈鋸。每一個巨大的鋸盤上,寬厚鋒利的鋸齒,都像是鯊魚的牙齒般層層疊疊。
“爸,爸爸,你看到了嗎?就是那幾個男人。我對天發誓,前兩天,我每天都能看得到他們!”
膚色黝黑的男人瞪著自己的大眼,望著路燈下整齊的隊列,臉上閃過一絲怒意:“他們怎麼敢?身為軍人,怎麼敢過來窺探我女兒的窗戶?”
“不,不是這樣的爸爸!他們不是窺探了我。而是我在窺探他們。我的意思是,他們不是奔赴的前線的嗎?可是為什麼每次從後方過來的,都是這幾個人。他們,他們是你口中所說的逃兵嗎?要不然,為什麼每次補充的兵員裡,都有他們?”
黑人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湊到窗前開始打量。
他牢牢記住了那幾人的麵容,思索片刻後,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乖,你該休息了。如果你希望的話,你可以摟著自己的媽媽,讓她給你講一個你喜歡的睡前故事。”
小姑娘點了點頭,快速抱起了自己的枕頭,向著隔壁房間跑去。
男人定了定神,拿起了一側孩子的玩具望遠鏡,借著路燈的微光,打量著前去前線增援的隊伍。
漸漸的,一個讓他極為熟悉的麵容映入了眼簾,讓他的身體徹底僵住。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個家夥已經在墳墓中,躺了七年了。
他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瘋了一樣衝入了客廳,找到了自家的相冊,一張張翻看了起來。
照片中,那個麵色黝黑,一臉橫肉的男人,正努力讓自己笑得和藹一些。
男人癱坐在地,胸膛劇烈起伏。
聯想到自己女兒的話語,他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冷顫。
自己的父親,早就在七年前就已經身死。可是,今天他卻看到,他穿著一身銘刻著火鳥的盔甲,走在隊列之中。
明明他已經親手將他安葬。
他們......他們怎麼敢?
不死軍團戰功卓著,頂下了一次又一次蟲族的進攻。
隻怕是不死軍團從未不死。而是總有相同的人替換進去,頂著那些空缺,完成他們未曾完成的使命。
增援邁著厚重的步子走遠,他們每天都去增援,可想而知前線所謂的勝利,不過是一個看似絢麗的泡沫,讓所有身居後方星球的人,可以有閒情逸致繼續燈紅酒綠。
隻有身處戰場星球的人才清楚,每天都有無數的增援填補其中,進入這片巨大的絞殺場。
戰場上,一隻隻蟲族發出嘶鳴,它們放棄了大規模衝殺麵前的陣地。
反而是集中了優勢的力量,用於以點破麵。
大量失去了生命的不死軍團士兵癱倒在地,鮮紅的血液灑滿了城牆。
原本對於人類基因有著極大愛好的蟲族們,對他們理都不理,從他們的殘軀上跨過,朝著防線內部急速突進。
噴火器噴吐著劇烈的火舌。將蟲族前進的道路徹底封死。
不死軍團嘶吼著衝入火海,舉起了手中的鏈鋸,奮力切割著蟲族的蟲甲。
他們悍不畏死的戰鬥著,即便是麵臨火海,也毫不猶豫跳入其中,像是不具備人類的任何情感。一道又一道的身影出現在蟲群的側麵,發動了手中的武器,向著衝出火海的蟲族發起了衝鋒。
密密麻麻的改造人戰士占據了整個防線的所有的方位,隨著調度者的軍令,快速機動到需要的位置。
儘管他們的頂上,隻是為了付出犧牲。可是不得不說,確實遲滯了蟲族的推進。
火海之中,一具又一具龐大的身影揮舞著手中的鏈鋸,肆意揮砍著麵前的蟲族。他們像是感覺不到任何的痛苦,任由火焰吞噬自己,然後將身上的鐵甲燒得通紅,最後在機械零件的損壞下,不甘躺倒在地。
蟲族的陣地上,精英種發出了一聲聲的嘶鳴。
蟲族在進攻無果之後,選擇了偃旗息鼓。
指揮室中,一個男人叼著煙,罵罵咧咧皺緊了自己的眉頭。
他一把掃開了麵前的瓶瓶罐罐,抓起喝了一半的啤酒,塞進了自己的口中。直到一口氣將酒液全部喝了個乾淨,他才用袖子擦了擦嘴巴,按動了開始回收的按鈕。
大量的不死軍團戰士湧入戰場,拖曳著同伴的屍體。
即便是有些人仍舊活著,他們也隻是快速將手中的武器對準他們的腦袋,扣動了扳機。
隨著一具接著一具的屍體被丟棄入回收專用的小型艦船。軍團再次撤回了防線,立在城牆上,等待著蟲族下一次的進攻。
整個防線恍若陷入了死寂。
除了撲鼻的血腥氣之外,這裡感受不到一點兒的人味兒。
那立於城牆之上的士兵紋絲不動,甚至彼此間,沒有任何的交流。
小型的單人突擊艦完成了突擊任務,進行歸巢檢修。
天知道他們究竟是完成了什麼樣的任務,艦船上連一絲絲的刮痕都沒有,有的,隻有傾瀉一空的彈藥。
蟲巢之中,母蟲發出了聲嘶力竭的嘶吼。
她一把扯住了身側的小型種,張口咬在了它的脖頸處,在它劇烈的顫抖和掙紮中,撕扯下了一塊皮肉,嚼碎了吞進肚子。
猩紅的雙眸,帶著徹頭徹尾的怒意。
蟲巢的儘頭,十幾個堆疊在一起的金屬塊頭兒,讓她越發的惱怒。
遠處的通道中,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一隻身上沾滿了泥土的蟲子發出了尖細的嘶鳴聲,給這個充滿了暴戾的母蟲,帶來了一個開心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