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府再次被推到風口浪尖。
四名側妃的陪房,隻餘下一個丫鬟,其他人全部被遣出來;正妃的陪房則保留。
側妃娘家都炸鍋。
建寧侯第一個鬨騰,在朝堂上公然提及此事,想要討個說法。
“……要死了王妃、大皇子,你們這些人才甘心?”皇帝一肚子火。
建寧侯不依:“可下毒的是裴側妃,其餘人怎能受她牽連?”
王家舉薦的朝臣,暗暗站隊;裴氏一派也不甘示弱;鄭家則緘默,因為皇帝提到了大皇子,大皇子是皇後養子,與鄭氏命脈相關。
隻有崔氏幫襯皇帝說話。
皇帝拿出殺手鐧:“這是雍王府家務事,眾卿的手伸得太長!”
此話一說,朝堂上寂靜了片刻。朝臣都知曉雍王不好惹。
皇帝回到內廷,一肚子火。
他去找皇後訴苦,說幾句話仍是喘氣:“雍王妃這次故意的,她特意到母後跟前發毒。說不定她提前知曉會中毒。”
鄭皇後謹慎,隻是安撫皇帝。
駱寧是故意,這毋庸置疑。她怎麼知曉裴妤下毒,鄭皇後猜測不到。
不管怎麼說,她提前知曉了。
要是駱寧在雍王府內毒發,會造成這樣效果嗎?
當然不會。
一個下毒的側妃、一個沒防備中毒的正妃,兩人都有錯:側妃狠毒,正妃也太無能了。
可駱寧進宮、抱了大皇子才發作。還差點也害得大皇子中毒,皇帝、皇後和太後不得不用心。
小事,不動聲色鬨這麼大,把側妃們變成孤家寡人。
好算計。
小門小戶也能出這樣聰慧的人嗎?
不,是太後在背後指點。說不定跑到坤寧宮中毒,都是太後授意。
太後的心偏了。
“陛下,母後她說不定什麼都知道。這個駱氏,她已經籠絡了母後的心。”鄭皇後說。
她委婉提醒皇帝。
皇帝卻不信,不往那方麵想。從小到大,每件事都讓皇帝明白,太後極其偏愛他。
他不懷疑自己母親。
“是駱氏詭計多端。”皇帝道,“真可恨,進了雍王府就沾染了老七那死德行。”
鄭皇後:“……”
她洞悉一切,卻無法叫皇帝清醒。
駱寧在皇帝和皇後心中的模樣,似乎都變了。溫柔、恬靜,隨手可以碾死的小螞蟻,似乎在帝後心中突然就有了份量。
駱寧此人、她娘家,都微不足道,誰能想到她也會造成如此大的破壞力?
太後半上午就聽說了早朝上的爭執。
“吵吵鬨鬨,有何意義?該丟臉還是得丟臉。”太後道。
雍王府四名側妃進府,第一次叫他們丟人現眼;這次陪房全部被遣出,是第二次。
“遣出眼線”是太後交給駱寧的第一個任務。
駱寧完成得很好。
好到甚至不需要太後幫襯,她就能把這出戲唱完。
她甚至敢真的服毒藥。
太後想到這裡,心就狠狠一揪。
這讓太後想到了自己。她年輕時候為了立足,也是無數次置之死地而後生。
——駱寧這點像她,不肯錯失任何一次機會。
眼線清掃大半,雍王府內部至少安穩了些。
太後知曉,剩下之事蕭懷灃自己可以應對,她便放了心。
“哀家不知是否害了阿寧。真心疼她,就該封一個縣主,叫她過些小日子。雍王府注定不得安生。”太後歎氣。
魏公公便說:“可王妃聰慧又機敏。再說了,除了她,雍王殿下沒鬆口同意娶任何一個人。這是他們倆的緣分。”
太後似乎才想起這茬。
皇帝好幾次要給蕭懷灃賜婚,他都推回去了。
他不同意,婚事就不成,可他答應娶駱寧了。
“……阿寧生得好,又不愛出風頭,懷灃說不定一早就看上了她。”太後笑道。
魏公公:“兩情相悅,是喜事。”
“是喜事。”太後道。
鎮南侯府也聽說了這件事。
和上次側妃們進府相比,這次之事,外頭對雍王妃的誇讚很明顯變多了。
“……我聽崔家的人說,雍王妃手段了得。大家都誇大姐姐。”駱宥告訴祖母。
駱崇鄴進門,也想要說這件事,老祖母卻坐不住。
已經傍晚了,她還是乘坐馬車到了王府。
二夫人陪同。
駱寧正在給三名側妃院子裡指派丫鬟婆子,忙了一下午,剛剛坐下喝口茶,聽說祖母和二嬸來看她了,急忙迎出來。
“祖母,怎這麼晚出門?”駱寧攙扶了她。
她心中清楚緣故。
祖母眼睛有點渾濁了,不停端詳她:“你可是中毒了?”
“輕微中毒,已經無礙了,太醫院的藥好用。”駱寧說,“叫您擔心了。”
“這王府,莫不是龍潭虎穴?”祖母說著就哽咽了。
駱寧笑著,摟著她胳膊:“我好好的。進去,點了燈您細細瞧我,我氣色好得很。”
請了老夫人和二夫人到內院。
孔媽媽已經去大廚房吩咐,要加幾道菜。
“天色晚,也要用了飯再回去。”駱寧說。
老夫人不停摩挲她的手,又摸摸她的臉,說她受了大罪。
“陪房都遣出去,那內宅要好管不少。”二夫人欣慰,“雖然吃苦,但好歹沒有白受罪。”
“是。”駱寧笑道,“比起往後的輕鬆,這點苦不算什麼。”
兩人相視一笑。
祖母和二嬸留在王府用了晚膳,這才回去。
翌日,祖母叫人送了幾樣補品、兩斤燕窩給駱寧,叮囑她好好養身子,多吃多睡,彆虧待了自己。
此事掀起的波瀾,尚未停歇,駱寧突然法外施恩,準許三位側妃回趟娘家。
“……王爺他同意嗎?”尹嬤嬤問。
駱寧:“王爺說了,內宅由我做主。”
她主要是想讓王珺回去一趟。
上次進宮,駱寧覺得皇帝情況不容樂觀。他若再倒下,恐怕就起不來。
白慈容還在建寧侯府王家。駱寧很想刺激他們,借著這次的風波,把白慈容送進去。
讓王珺回去一趟。
側妃們白日回去,傍晚歸來。每個人都到駱寧跟前報備一聲,才回院子。
而雍王蕭懷灃,也是這天傍晚回府的。
他在外地就聽說了雍王府的事。
故而回來後,他沒有進內院,而是問陶伯:“那個姓裴的,她現在人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