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輕舟承認。
他的心裡沒底,不知道對手到底還有多少底牌,不知道局中到底還存在多少殺招。
雖然。
他同樣手捏著一張底牌,四百億行善值,一個可以買神一命的價格,也是自己最大的價碼。
但是。
許輕舟隻有一張,而能讓他打出這張牌的,在他的推演中,卻不止眾生和一人,還有那背後的界靈
在這場蒼生局的棋盤,徹底呈現在自己麵前之前,在所有迷霧未曾散儘之前,非萬不得已,許輕舟決不會輕易動用。
可現在。
姑且不說棋局究竟多大,他連此局的執棋者都未曾見到。
讓他一度焦慮不已。
等!
時間還夠嗎?
持續下去。
對方又會打出什麼牌呢?
不知道。
不確定。
許輕舟清楚,自己的對手,極深
他也隻能祈禱,是自己杞人憂天了。
徐徐抬眸,看了一眼天穹,少年先生,緩緩說道:“看來,你的主子,已經放棄你了,到現在還沒來。”
青兒聽聞,暗自冷笑。
“嗬——”
整個永恒,隻有她知道,殿主不是不來,而是承受了一株遠古真靈的怒火,至今為止,尚未恢複罷了。
她不敢說,更不敢透露,隻能選擇沉默。
免得讓眼前這個變態看出了端倪。
現如今的形勢,若是讓這些人知道了殿主還在養傷,後果不堪設想。
祂不敢說六神會就範,或者倒戈,但是她敢肯定,以許輕舟的性子,極有可能,殺上天懸峰,擒賊擒王。
許輕舟當然殺不死殿主。
可現在的殿主,想要殺死許輕舟,在她看來也是極難的。
這縷先機,她不可能讓許輕舟抓住的,現如今的她,也隻能做這麼多了。
許輕舟沒再廢話,收起了自己的多愁善感,同樣也停止了等待。
如果祂來。
早就來了。
現在沒來,那就是於祂而言,還沒到時候,既然如此,那自己也沒必要等了
他驀然的看著青兒,眼中神色平靜如湖水,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話,小聲道:
“祂是沒來,可是祂一定能看到的,對吧?”
青兒心神一驚,雙眸間距縮小。
許輕舟左手緩緩舉起,與身體成九十度,青兒也被他單手提了起來,麵向眾生,麵向六神,麵向永恒殿的方向
少年先生語氣森森,加持天帝之威,逐字逐句道:
“今日弑神者。”
“許輕舟!”
話落。
在舉世矚目中,少年左眼電芒一晃,寂滅雷池瞬間爆發,萬千雷芒集中一點,肆意綻放——
青兒痛苦,麵色猙獰,慘叫一聲。
“啊!”
少年五指用力,十色雷霆一閃即逝。
轟!地一聲。
慘叫戛然而止,雷霆漸逝,雪地青燈,餘焰熄滅...青兒七孔流血,雙手雙腳如發絲般無力垂落。
許輕舟鬆開了手掌。
青兒的神體,就如斷線的紙鳶,折翅的蒼鷹,自高懸的天,落向蒼茫的地。
那一瞬間。
世界安靜至極。
燈靈的氣息消失了,神死了,一具軀殼內,隻剩寂滅之息,泯滅一切
人們就這樣注視著,瞪大的雙眼隨著墜落的神體,墜向地麵,直到餘溫尚存的神體砸儘寒流淩冽的雪中
再抬眸。
看向少年。
嘴巴大張,眼球外突
神仙懵了。
帝者麻了。
真神淩亂了。
耳畔,那一句話,還在回響,好似餘音繞梁,三日不絕
他殺了神。
他真的殺了神。
哪怕,那隻是一盞燈靈,可在已知永恒,這盞燈靈,也是永恒殿第二強者,真神境中期
數月鏖戰,以一對七,打碎一方星海,於此刻人間,一息弑神。
如果說……
先前他們對許輕舟,還隻是害怕,源自於未知。
那麼現在。
他們則是恐懼,恐懼於少年,擁有弑神之力。
他隻是天帝啊。
哪怕是歲時盈和星盞落,此刻也愣住了
自仙古紀元至今,何時見過神隕,今日偏偏見到了
舉世驚駭,唯有許輕舟一人默不作聲,他平靜的望著空空如野的長空,自問自答:
“我說的對嗎?眾生和....”
與此同時,極北深處,眾生和稍稍壓眉,五指在不經意間攥緊。
剛剛那一瞬間,祂突然覺得,許輕舟真的見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