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9章(1 / 1)

敢問天上仙人,我在人間,誰人敢來?

若是不幸真的敗了

敗了就是敗了。

哪有那麼多想法呢?

許輕舟有一萬種失敗的可能,卻有一個不得不贏的理由,隻有自己贏,浩然才有可能生。

此一去。

至少自己要震懾住七神,哪怕打不贏,也要拖住他們,讓他們騰不出手來,對付浩然人間。

計劃早已在腦海中推演了幾千,幾萬遍。

現在多想,已是毫無意義。

魚死網破的掙紮也好,破釜沉舟的勇氣也罷。

準備就緒,隻待一戰。

但是還是有些事,要做一下,交代一下的。

他回到了船艙中,將木門虛掩,又坐到桌案前,花筏鋪案,研墨執筆,喝一口烈酒,落筆而書。

[久不通函,至以為念。

[問諸君,安否!

[昔日一彆,已是千年之前

豪筆染墨,字掛紙間,一行行,一句句,寫儘流年深遠,紅塵漫漫,提及趣事,淺談現狀,遙問君安,今夕何年。

悄然間。

宣紙又翻頁,筆沾沉墨,再續新篇。

滿了雲筏一疊,仍書不儘千年來的那份孤寂。

若思念可見。

皆似這深濃的墨,裹滿潮濕與繾綣。

若思念可聽。

亦如落筆春蠶食桑聲,沙沙似纏綿。

山河迢迢,車馬如潮。

夢裡長安古道,而今畫地為牢。

風不語,墨已儘,紅燭多寂寥。

落筆。

許輕舟長舒一口氣,拂過宣紙,予墨早乾。

探手喝下一口烈酒,又將紙張重疊,在桌上敲了敲,整整齊齊,取出一快絲巾將其包住,又綁起,放在桌上。

一手提杯,一手拍了拍包好的信。

發出輕微的邦邦之聲,許輕舟望著自己寫下的那厚厚的“信”不由自嘲一笑。

“嗬嗬。”

歲月十載,百世輪回,終得帝劫,落於永恒。

自己渡了紅塵劫,渡了心劫,也迎來了道劫。

成了神仙。

不對。

自己很久之前就已經是神仙了。

他是天帝,忘憂天帝,早已脫離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可是,到頭來還是和一個凡人一樣。

心胸如此狹隘,一點都不豁達,自問看淡生死,卻總是放不下,竟是還寫下了這麼多的牽掛。

這隻是寫下的。

還有沒寫下的呢?

“害—”

少年酌酒一口,將寫好的信收入袖口乾坤,站起身來,推開虛掩的門走向甲板的另一頭。

時是深夜。

尚未天明。

不過不管是天上的星河,還是腳下倒退的山海,許輕舟都能看的明明白白,就連匆匆掠過時,那一聲蟲鳴,也聽的清清楚楚。

雲舟渡空,穿梭雲海,逆風而行時,那晚風總是不知天高地厚,將這位天帝的衣角,青絲不客氣的揚起。

他就站在船頭,思緒深遠,回想來時路,半生蹉跎,感慨頗深,遂自言自語的說道:“是啊,我本來就隻是一個俗人,哪來的先生,又哪來的天帝...”

他生來本就是俗人。

七情易動,六欲難分。

四千年明月照不徹他身,十二樓玉京濯不儘他塵。

這悠悠天帝之大,醉倒太虛之中。

飲酒澆愁,銷儘煩襟。

興起間,高歌自快,筆橫古今。

興儘時,春困夏倦,一夢千年。

可世界熙熙攘攘,來來往往,何時可靜?

且斟,且斟。

終究是因為自己太平凡,所以許輕舟才要守住這來之不易的平凡。

那是他的夢。

是他來時的路。

寧死不棄。

哪怕粉身碎骨,渾然不怕。

這是他作為一俗人,一個凡人,在數千年的光陰消磨裡,所剩下不多的情懷了——

想著想著。

左手掌心異動,將少年思緒從千年之後生生拉回。

許輕舟抬起手掌,見一道道細不可察的十色雷霆,悄然浮現掌心,隨後不受控製的溢出,最終於眼前的船欄杆上彙聚成了一隻小獸。

金色毛發,四爪著地,上有雷霆。

眸大鼻小。

唇薄齒利。

額頭隆起,崢嶸初露。

長的四不像,但是卻不醜。

許輕舟端詳一番,心道:“還行,看著比狗強—”

【四月寄語:樹正綠,花正紅,日子正暖,人間燦爛,你我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