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雷池還懸在冥界天的邊陲,後知後覺的魂族修士,早已麻木,彼此議論探討。
“還沒有結束嗎?”
“那究竟是什麼啊?”
“忘憂先生,果然是個變態,還在堅持。”
天帝知曉內情,驚駭不已,他們隻是窺一眼,就心受重創的道劫,少年竟是生生扛到了現在。
不曉內情的修士們一頭霧水,眼中多餘恐懼,這萬裡黑雲壓垮天穹,千裡雷池橫於原野,百裡雷霆不止不休,究竟是何物?
他們曉得這是天在憤怒。
可是他們卻不知道天因何而怒。
這是一人劫起。
還是魂族劫起。
又或者,永恒也要步上古後塵,寂滅於此呢?
答案。
沒人知道。
應劫的少年,靈氣將枯,一裡領域若隱若無,不滅神草耷拉著腦袋,力儘於此,已成定局。
好在。
十色道劫已儘枯竭,十條巨龍,除了自己斬掉的三條,已經先後有六條趴了窩。
無力遊戈。
亦是力儘時,越來越小,也越來越淡,直到最後,散做無數雷霆消失天地,最後一聲雷嘯,就好似是不甘的怒吼。
隻剩那條金龍。
尚有餘威,卻終究難成大事。
金色雷龍似乎也知道自己拿少年沒有辦法,故此懈怠,放棄攻殺,遊戈其右,低斂的龍眸疲態儘顯,黯淡的神色審視著那早已狼狽不堪的少年。
它好像在說。
拚了一日,落下個兩敗俱傷。
雷鳴間隔越發的長,雷霆的聲勢愈發的弱,但是低吼之聲,頻頻上演。
許輕舟緩緩睜開眼,任憑雷電穿身而過,自是眼皮不眨,古井無波的凝視著這最後一條巨龍。
四目相對間,好似隔了一整個時代在交流。
雖然還沒有結束。
可是少年以是勝利者的姿態,在審視著這條龍,平靜,淡然,理所應當。
是的。
許輕舟扛住了。
扛住了這永恒界自古以來唯一落下的十色道劫,也是整個已知宇宙中,最恐怖的道劫。
當然。
十色是永恒的極限。
也是宇宙的極限。
卻未必是少年的極限。
最後的最後,少年輕輕揚起嘴角,又微微壓眉,溫聲道:
“我贏了。”
是說給這最後一條雷龍聽的,當然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勝利。
總歸是值得慶祝的不是嗎?
金色雷龍咆哮一聲,象征性的發動了最後一次攻擊。
滋啦!
轟隆隆!
嗷——
最後一聲龍嘯,格外深沉,最後一次衝撞卻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並沒有太過耀眼。
隻是。
金色巨龍的最後一擊,激蕩起的煞風,卻吹散了黑雲下的那片硝煙。
雷霆散了。
蘇涼涼看見了少年仍在,雀躍高呼,激動的熱淚盈眶。
“贏了!”
“他贏了!”
“老墨,他真的贏了。”
嚴墨沒有做聲,隻是硬著頭皮瞥了一眼遠方,眉頭依舊緊皺。
“真的贏了嗎?”
浮生妄清醒了過來,那張滲人的臉上,寫滿了慎重。
“還沒有結束嗎?”
老乞丐五指彎曲,下意識的攥緊了手中黑色酒壺,那看不出喜怒的麵容上,第一次變得肅穆異常。
“真正的劫,才剛剛開始——”
尋常生靈可能不知何為道劫?
三人卻是心知肚明,道劫若過,雷池自會歸於虛無,而後應劫者登臨帝境。
而此刻。
千裡雷池,一動不動,仍然立在那裡,足以證明,此劫並未結束。
即便。
這與他們認知中的不符,可是這十色道劫,千裡雷池,十條雷龍,每一樣,本就都不在他們的認知當中。
少年書生同樣後知後覺,自盤膝中站起身來,見頭頂黑影還在,雷池依舊,他緩緩的抬起了頭。
原本淡漠的眼中,拂過一絲不滿,一許怒意油然而生。
語氣帶著嗬斥的意味,說道:
“你還沒完了?”
與此同時,千裡雷池沉了下來,金色的光瞬間將人間山河照的一片金黃。
蘇涼涼一愣,不明所以。
其餘人一震,恍惚錯愕。
唯有少年,一窺雷池真容,握緊拳頭。
千裡雷池之中。
少年見了一雙眼睛,正冷漠的盯著自己,對視那一刹那,好似死神在凝視著他一樣。
沒有憤怒。
隻有冰涼。
但是就是那一瞬間的對視,卻讓許輕舟頭皮發麻。
突然。
千裡雷池猛然碎開,滿天金色雷池液洞徹雲層而下。
金色雷液,好似懸天大河。
一泄千裡。
於下墜中化作一柄柄巨劍。
密密麻麻。
金光如雨,劍嘯如林。
每一柄劍,好似都有一位天神握著,向著少年殺來,毀滅的氣息,於這一刻激增,籠蓋四野。
劍嘯之聲,讓天地萬物失去了聽覺。
劍過之地,空間時空寸寸塌陷。
那一瞬間。
就連老乞丐,都失去了少年的氣息。
毀滅。
來自天的怒火,於這一刻,化作一場滔天劍雨墜落,而執劍者,就在黑雲之中,隔空望了下來。
那是一團金色霧靄,籠罩在雷霆之中,許輕舟費儘全力,也隻窺到了祂的一雙眼睛。
雷靈。
這就是真正的雷靈。
不屬於永恒的雷靈。
祂跨界而來,本就不是要考驗許輕舟的。
祂來,就是要許輕舟死的。
時間。
歲月。
輪回。
少年攪動光陰,於三條大河中,搞出了太多的事情,宇宙的意誌要他死,這就是清算。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許輕舟恍惚失神之時。
腦海裡。
係統的聲音突然響起。
[吞了它
“嗯?”
[雷池液,乃大補之物,隻要不被撐死,你可一朝天帝境。
許輕舟寒眸一壓,狠狠咬牙。
沒有一句廢話,更沒有問為什麼,迎著劍雨衝去。
“不讓我活,那就都彆活了!”
“把你們全吞了!”
怒喝一聲,混沌大開,少年肉身化作一口深淵。
開始瘋狂吞噬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