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小院,許輕舟腳下的路是通往穀外的。
漸無書跟在身後,始終不曾開口,目光閃爍,情緒複雜。
他清楚。
這位不知來自何處的少年,是要離去了。
他沒想過挽留。
真龍可遨遊蒼穹,可縱浪深海,卻不該居於小池淺溪。
望仙門。
太小。
便是昔日最輝煌的時候,也不夠。
許輕舟走在前方,主動打破清晨的寂靜,問道:“我之前說的話,你應該都信了吧?”
漸無書望著少年項背,點頭應道:“嗯,都信了。”
少年先生笑笑。
“那就好!”
漸無書試探問:“您是要走了嗎?”
許輕舟沒有隱瞞,坦然道:“嗯,老墨遇到了點麻煩,我得去幫幫它。”
說完似是怕漸無書不知道一般,特意強調了一句,“老墨,就是那張人皮。”
漸無書眼中浮現一抹擔憂,欲言又止道:“您要去星辰閣?”
“嗯。”
漸無書擰著眉頭,一切皆因自己而起,無論事情發展如何,他終究是難辭其咎。
他不否認那張人皮的恐怖,也不否定許輕舟的與眾不同。
但是。
即便如此,在固有的觀念裡,帝族就是一座蒼生無法撼動的大山。
“不...不會有事吧?”
許輕舟自然知道漸無書在擔心什麼,側目一瞥,淡然一笑。
“隻是去打一架而已,能有什麼事呢?修行這條路,打架本就是家常便飯。”
漸無書神情恍惚。
隻是打一架而已嗎?
顯然不是,哪怕少年先生,說的是那般輕鬆。
“能打贏嗎?”
許輕舟想都沒想,脫口道:“當然!”
自信滿滿。
漸無書默默垂下了頭,隻能選擇相信,因為他太弱,本就幫不上忙。
“抱歉,我幫不上忙。”
許輕舟聞聲止步,負手而立,遙望著穀外天青,破曉朝霞。
漸無書止步身側,目光卻於群山藍天之中,選擇了少年的一半側臉。
少年俊朗,眼眸深邃。
少年清秀,滿目春風。
許輕舟傾著唇角,慢慢說道:“就要走了,我同你多嘮叨兩句。”
漸無書稍稍側耳。
許輕舟說教道:
“憑水相逢,便是緣分,你叫我一聲老祖,我也確實長你些年歲,哪怕是一場誤會,我也以長者的身份,告誡你兩句。”
“人生天地,若白駒過隙,終究不過是忽然而已,縱然有些事情,高於生命,可活著總比死了好。”
“此一去,確實不知勝負。”
“你且就在山中等著,若是聽聞我贏了,你就安心待著,重立山門,廣招門徒。”
“若是效果不佳,你自可以用我的名號,我不介意。”
話音一頓,少年語氣低了幾分,“若是我不小心敗了...你就帶著他們,離開青州吧,樹挪死,人挪活,沒什麼丟人的,也沒什麼放不下的....”
漸無書始終沉默。
許輕舟回眸一眼,主動詢問:“我講的,你可明白?”
漸無書重重點頭,肯定道:“無書記下了。”
許輕舟欣慰一笑,自袖口中取出一本抄錄的功法,遞交到了漸無書的麵前。
漸無書仰頭望向許輕舟,眼神恍惚,“這....”
許輕舟說:“拿著吧。”
一本神訣,又是一本神訣。
漸無書這次麵對一本神訣,沒有一絲絲遲疑,擺手拒絕道:
“不不不,太貴重了,我不能要,您已經給過了。”
許輕舟微笑道:“這不是給你的。”
漸無書糊裡糊塗。
許輕舟隨手將其塞到漸無書懷中,說道:
“這是給漸聲聲的,你替我轉交給她吧。”
“這....”
許輕舟打斷青年的話語,自顧自的說道:
“她雖然是你女兒不假,可她是她,你是你,彆著急替她做決定。”
“聲聲這孩子,我雖然隻是見了一麵,但是我看得出來,這孩子天性善良,而且頗具慧根,是個修煉的好苗子,雖然未來成就興許不會太高,但是也不會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