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5章(1 / 1)

風煙俱靜,天山共色。

星子密布,彎月如鉤。

少年先生握著青燈,於冰雕身側緩緩坐下。

倚靠身後土坡,哪管泥淋。

歎了一聲氣,望了一眼天,喝了一口老酒。

不語。

眼眶微紅。

有人說過,月亮是悲憫的神,能照亮夜裡孤獨的魂。

許輕舟低聲低喃,聲不如風,嘶啞低沉。

“對不起!”

“哪怕,你聽不到了。”

再飲一口烈酒,刺激味蕾,將手中青燈放下,擺正,又放下手中的酒壇。

不急不忙。

不慌不亂。

就好像身側的這位姑娘,真的隻是睡著了一般。

許輕舟從懷裡掏出了兩本書。

一黑一紅。

尋常大小,一掌之厚。

黑者上書[永恒]二字。

紅者上書[蘇涼涼的日記]六字。

捧在手中,失神凝望。

這兩本書,是仙剛交給自己的,也是蘇涼涼托仙轉交給自己的。

正如許輕舟所知道的一般。

從一開始。

隻要自己贏,蘇涼涼就會死。

不止許輕舟知道。

蘇涼涼自己也知道。

可許輕舟還是那麼做了,拚儘全力贏了。

他沒得選。

芸芸眾生和一位摯友。

許輕舟選擇了前者。

哪怕他知道,這麼做不好,對蘇涼涼不公平。

可他總歸還是選了。

他記得曾經仙問過他一個問題。

若是殺一人可救千人,萬人,萬萬人,許輕舟救是不救?

那時年少,意氣風發,終究是太年輕,不知天高地厚。

他的答案是誰讓我選,我便殺了誰。

自己不會選。

我要他們都活。

誰曾想仙一語成讖,終有一日,自己竟是真的麵臨了這樣的抉擇,而他卻選擇了後者。

哪怕刀不是自己斬下的。

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歸根結底,本質是一樣的。

他選了。

不管說什麼,他總歸是選了。

但是蘇涼涼和他不一樣,他總歸有得選的。

她明明可以阻攔,象征性的乾預。

她也可以將一切如實上報,告知永恒那位界主。

她明明知道,即便她說了許輕舟也不會責怪她。

可她沒有,她不止是作壁上觀,更是親自入局,破壞秩序。

為了保全許輕舟,保全許輕舟所珍視的一切。

親手將自己推進這死局之中。

隻是因為,許輕舟是她的朋友。

這又讓許輕舟怎麼能不觸動呢?

他又怎麼能不難受,自己何德何能,竟是讓她不惜為自己舍命。

她明明不是浩然的生靈。

她明明並不置身於浩然的劫中。

許輕舟深吸一口氣,強顏歡笑,自言自語道:

“來,讓我看看,蘇涼涼,你都寫了些什麼,有沒有說我壞話~”

他選擇了黑色書封的那一本先看。

這兩本書。

許輕舟都見過,昔日蘇涼涼與自己遍走浩然,取萬物精血孵化仙胎時。

總會看到她時不時的翻出這兩本書,偷偷落筆,鬼鬼祟祟的記著些什麼東西。

印象中,黑色用的極少,白色用的極多。

所以許輕舟選了黑色。

他想黑色的應該寫的比較少,但是重要一些,白色寫的多一些,可能有些嘮叨,留著後麵慢慢看。

許輕舟是這麼想的。

翻開第一頁,娟娟字跡入眼中,花筏小字,秀氣慧中,寫的極好,和昔年蘇涼涼那一身紅衣的裝扮,格格不入。

很難想象。

一個傻裡傻氣,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丫頭,還能靜下心來,寫下這樣一手字字來。

入目第一行

[紀錄:開心開心,我蘇涼涼出息啦,成功繼承父母衣缽,成為一名光榮的天啟者,界主說,我馬上就要去浩然了,聽說那是永恒界最最最神秘的地方,都沒人見過,哈哈,沒辦法,可能是我太優秀了,所以把這麼重要地方,交給了我,咳咳,以後,我就是浩然的神行者了,嘿嘿,聽說整座天下,都歸我管,想想就激動,任重道遠,不想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