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界。
那日仙境崩塌,墜下浩然,西海霧散,劫起不落,四靈大陣有缺。
東海的天際上空,無垠寰宇之上。
浩然永恒仙界,三千位麵以北,那片北冥之地,煞氣四起,真靈氣息激蕩。
引得天地平生異象。
世人太過平凡不曾察覺,可仙界六域,九天十地的至強者大帝們,終究還是敏銳的捕捉到了北冥海的異動。
一尊尊恐怖身影,近乎同一時間,諸天映照於極北之地的上空。
俯視雲端之下。
一個個麵容凝重。
他們見到了一片全新是世界,籠罩在重重迷霧之中,漏出一角的真容裡,一尊強大的生靈肆意生長。
那是一個他們不曾窺見過的位麵,就沉睡在極北之地的蒼穹之下。
於他們而言。
是那麼的新奇且神秘。
秘境?
洞天?
福地?
答案無人知曉。
可是。
每一尊大帝的眼中,都透著貪婪的目光。
一片未被發現且無主的位麵,還擁有一尊真靈,這對於他們當中任何人來說,都是一塊未經雕琢璞玉。
裡麵的一切,都是無主的寶藏。
誰拿到了,便是誰的。
這是一份機緣,天大的機緣,此刻就擺在他們的麵前。
諸天映照的大帝們隔著無儘疆域,神魂法相齊聚於此。
一道道聲音渾厚低沉,回蕩北冥天際。
“九天十地,三千位麵,竟然還有一片無主之地,有意思。”
“諸位,這次你們就莫要與老夫爭了,讓老夫一人占了便是。”
“桀桀桀,老東西,這麼久沒見,你還是這麼不要臉,你說你的就是你的,笑話~”
“永恒天地的機緣,能者居之,既是無主之地,誰爭不得,誰搶不得!”
“好,哈哈哈,說的好,老朽先替你們探探路。”
說話間,漫天法相中,一位大能率先動手,大手一揮,北冥厚厚的冰層被豁開一道口子。
溝壑縱橫,無窮無已。
茫茫迷霧,卻是魏然不動,處變不驚。
就好像拳王泰森的拳頭,一拳砸到了棉花上。
諸帝凝眸,神色慎重。
“好強的法則之力。”
“老子還就不信了,再來~”
“嗬嗬嗬,老東西,你不行哦,還是讓我來吧~”
“本尊來也試試~”
那一夜。
北冥不寧,雷怒之聲,徹夜未止,北冥冰海,更是被砸成了一片破碎的冰川。
可那團迷霧卻始終安然無恙。
帝者不甘,手段用儘,無奈妥協,憤憤離去。
而。
在永恒之巔,那片倒懸的宮殿群中。
永恒殿主站在供奉天啟長明燈的大殿裡,站了整整一人,一言不發。
四周燈盞明亮,照得金殿熠熠生輝。
祂凝望著身前那盞寫有(浩然)二字的青燈,麵色森森,墨眉深凝。
天地異動,浩然有缺,殿中永恒山河圖更是平白無故崩開了一角。
這寓意著大凶之兆。
劫起浩然。
浩然無應。
呼喚天啟。
涼涼無聲。
可燈一直都燃著,事情的真相如何,他便是看不清,也能猜得到,即便讓人難以接受。
“害~”
他長歎一聲,低沉無比,整個大殿,好似墜入冰點,陰風刺骨。
祂終究還是伸手取過了那盞青燈,放在唇前,輕輕的哈了一口氣。
“呼~”
青燈滅了。
將其重新放回原位,永恒之主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走出大殿。
整座大殿空空如也,隻剩腳步聲久久回蕩。
浩然新世界的一角。
蘇涼涼蹲在地上,雙手環膝,緊緊的抱著自己。
餘光不時看向懸浮在自己身側的青燈。
那裡麵的火焰正在一點點的暗下去,直到最後,徹底熄滅。
焰息。
燈落。
滾落地麵,發出一連串清脆的聲響。
叮叮當當——
蘇涼涼目光死死的盯著地上的青燈,口鼻之處,哈出薄薄的霧氣,寒流穿骨。
她將自己越抱越緊,越抱越緊,整個身體,不停的發抖。
蒼白的臉上,不知何時,渡上一層薄冰。
蘇涼涼很冷很冷。
蘇涼涼很困很困。
“呼————”
“呼———”
“呼——”
“呼—”
“真冷啊....”
太陽落了,天色暗了,星河現了,靈水也亮了。
新世界被無數的靈溪靈河點亮,好似渡了銀霜。
昔日的不夜城,落到了人間,化身不暗的海。
蘇涼涼視線漸漸模糊,氣息越來越弱,緩緩閉上了眼。
化身一座冰雕。
世界一片漆黑。
蘇涼睡了,夢裡她又見到了那個少年。
她們一起遊山,戲水,解憂,救人
他還是先生,走在前麵。
她仍是書童,跟在身後。
隻是那先生更喜歡笑了,而書童再也不會冷了。
“許輕舟,你一定一定要記得,我叫蘇涼涼,是青燈姑娘,也是....”
“你的朋友!”
“最最最最最好的朋友!!”
秋風冷,清月寒。
東海皓月冷千山,冥冥歸去無人管。
自是月華如煉,又有清輝似水。
一座冰雕孤坐。
看山水悠悠,看暮色漂流。
看遍這人間流霞,又有幾分嬌羞。
任他來日方長,春夏秋冬。
且於溺水三千泛輕舟。
且於更迭浮塵不相辭。
來時浩然無你。
後來浩然無我。
一場相逢,你來時太晚,我走時太早。
遺憾散場。
一道影子不知何時來,悄然遮住了滿天月色。
少年俯下身,撿起了地上青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