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餘人中有九成皆是。
他們來自下州,他們心裡很清楚。
若無先生識人,若無先生恩澤。
賜下仙竹之葉,許下神仙術法,他們這一生,又怎麼會有今日之成就。
千裡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寥寥數語,卻道出了他們的心聲。
“說的好!”
“兄弟們,是時候,該我們為先生做點什麼了。”
“願陪先生,共赴西海,鎮魔也好,誅鬼也罷,哪怕是伐天征道,無懼呼~”
“戰!”
“對,跟這老天拚了,我忘憂山,首當其衝。”
十裡江南。
呐喊聲聲。
戰意高昂,勝過昔日止戈浩然。
因為這一次,他們不再是去勸架,而是真的去打仗,去拚命。
“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
有一少年於忘憂湖畔,問一大乘境的老者。
“阿爺,你真去啊,會死的,你不是最怕死嗎?”
周虛搖頭笑笑,並未解釋。
少年繼續問道:“你不是常教我,做人要識時務者為俊傑嗎?還說打不過就加入,我不是說喪氣話,可是這打老天爺,真能贏嗎?”
乾瘦老頭望著湖麵,微笑道:
“是啊,識時務者為俊傑,這道理能保命啊,打不過,就加入,這道理啊,說起來還是當初先生教我的呢。”
“那時候的先生,可還沒有現在這麼厲害呢。”
“阿爺是怕死,怕了一輩子,慫了一輩子。”
“彆人都覺得,我是因為怕死才活了下來,而且還活的好好的,可是我心裡很清楚,若是沒先生護著,我早就死了,哪裡還能有你爹,有你啊
“這次,我不想慫了,就讓我為先生勇敢一次吧,你和你父親好好修煉,爭取早日破境大乘,到時候,陪阿爺一起,為先生而戰~”
少年似懂非懂,認真道:
“好,我會好好修煉的,我保證。”
“好孩子。”
檄文布告於世,浩然兩座天下的修士們紛紛動身跋涉,於劍氣長城外集結。
等待先生到來。
山野林間,平日雖無聲,其中卻是早已擠滿了人。
長虹不時驚空,劍鳴風嘯,江岸之上,入眼儘是修士打坐。
有人,有妖。
少年極少,中年次之,老者居多。
不過雖是看似白發蒼蒼,可精氣神卻絲毫不比少年差上絲毫。
他們當中,有的遠道而來,有的本就沒走。
數量早已破了十萬之數。
遠遠超出了大多數人的猜測和預估。
就連三教祖師,兩方妖帝都頗為震撼。
他們自然是知道浩然這幾千年來,因為種種原因,大乘境之上的修士數量激增,所以對於能有這麼多數量的強者,他們並不感到意外。
讓他們感到意外的是,一篇檄文,這些人居然都來了。
要知道。
此一去可不是鬨著玩的,更不是去爭奪機緣的。
而是要與天鬥,那是一場浩劫,是去拚命的。
而且沒有任何好處和報酬。
這些能來的,都和他們一樣,單純的為了蒼生大義。
這樣的覺悟,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人性生來便是自私自利的,能為天下大義而赴死者,本就隻是極少數的一部分人能做到。
豈能人人皆能這般。
就是他們幾個,當初聽聞少年要與天鬥,掀了天道的桌子,他們也是猶豫的。
更何況是其餘之人。
這些大乘境者,哪一個不是活了千年的歲月,能有今日之成就,不容易。
一身修為得來本不易,卻願意義無反顧的為所謂大義,一句空話而拚命,賭上自己的一切。
真的很難。
需要的可不僅僅隻是勇氣,還有決心,堅定的信念。
他們自問。
在他們認識的這個世界裡,不該如此。
可偏偏他們就是來了,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還在增加。
老道士和讀書人一如往常般,同住山野中,等待他們定下的日子到來。
時常會對坐論道,品茶酌酒,探討這天下大事。
道祖笑眯眯道:
“沒想到啊,來了這麼多人,眼看就要破二十萬之數了吧,二十萬大乘期修士,嘖嘖,換做以前,誰敢想啊。”
儒聖慈眉善目道:“是啊,確實是讓人大出所料。”
道祖喝一口茶,吐槽道:
“早知道這些後生這麼有種,哪怕許輕舟不出山,老子也願意帶著他們乾一乾啊。”
儒聖聽聞搖了搖頭,毫不客氣的打擊道:
“你不行。”
“嗯?看不起我?”
儒聖半眯眼,坦然說道:
“你我都不行,你很清楚,這些人為何而來,他們難道真的是為了天下嗎?不是的,他們是衝著許輕舟三個字來的,興許他們心懷天下,但是他們也一定不會願意陪你一起去送死。”
話雖然難聽,但是話糙理不糙。
道祖悻悻一笑,沒有反駁,嘀咕道:
“這確實是實話,也不知道這小子到底乾了啥,這些後生一個個跟喝了迷魂湯似的,你說他們傻吧,偏偏又能修煉到這般境界,說他們聰明吧,一個個上趕著跑來送死,還傻嗬嗬直樂,嗬嗬~這是什麼道理。”
讀書人風趣一笑,耐人尋味道:
“他是天生的領袖,這樣的人生來便是眾望所歸,本身就沒有道理,而且,南海裡的那一百年,他應該做了很多事情,才讓這些孩子們,心甘情願的願意陪他舍命。”
道祖若有所思的點頭。
“是啊,不服不行啊,反正我是服了,借用那貓咪的一句話,以後,老夫也跟著他混了。”
讀書人淡然一笑,飲茶一杯,不再回應,眼中卻是裝滿了欽佩。
於少年先生的欽佩。
可為天下共主,可為蒼生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