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憂先生。”
“忘憂先生。”
“嗬嗬!”
“我輩讀書人,身處亂世中,為天下大義,終究還是難逃棄筆從戎的宿命啊!”
喃喃自語,時時自笑,感慨聲聲。
讀書人道骨仙風,揮一揮衣袖,小院空空。
大步出院中,徐徐下高峰。
聽聞少年欲挽天傾,空冥二帝舍命一搏。
佛祖入世渡眾生,老君背劍救蒼生。
儒生和輕舟一樣,都是讀書人,為大義,自當舍我其誰。
小院空蕩,在無一人,唯餘亂院枯井,殘鬆獨立。
五位至聖先師,雖然嘴硬,可是行動卻很誠實。
昔日。
他們願意為了給浩然續命,甘願當那惡人,染下無數因果。
終日活在自己的陰霾中。
掙紮。
痛苦。
自責。
時時刻刻,襲擾著他們的本心。
他們就像置身於深淵之中,隻要稍不留神,就會被吞噬,永世墮入自己內心的地獄中。
可是他們沒得選。
他們想救浩然,除此彆無它法。
正如許輕舟說的一樣,道理,他們都懂,不止懂,還爛熟於心。
他們中隨便一個,拎出來,論講道理,他們未必就不如書生。
隻是。
他們乏了,倦了,漫長的歲月裡,那種自我內耗,把他們逼到了崩潰的邊緣。
早已無暇他顧。
可今日。
總歸不一樣了,他們等到了那個變數,也等到那個人,能從他們肩膀上將擔子接過去的人。
今日,少年入局,言一人擔儘十六萬年的浩然因果,天道反撲。
他們自當首當其衝,為少年護道,傾儘全力,哪怕是死,也要助少年一臂之力。
這本就沒什麼好說的。
更沒有什麼好猶豫的。
最多也隻是拉不下臉,給自己找個無聊的借口罷了。
總歸怎樣都是要死的。
總歸也不是一定會輸。
少年先生說的極對,人固有一死,糊裡糊塗的死,和明明白白的死,對他們這樣活了無數歲月的人來說。
自然是不一樣的。
…………
劍城葬劍峰巔。
亦來兩個不速之客,一個中年男子,一個老人家。
這座劍峰巔上。
有著二百四十九個土堆。
其上葬著二百四十八柄劍。
原本是有二百四十九柄的,隻是昔年被人取走了一柄罷了。
這些劍,有的斷了,有的裂了,有的完好無損,有大的,小的,千奇百怪各不相同。
不過唯一相同的是,無儘的歲月裡,失去主人的劍,就像失了魂的人,早已鏽跡斑斑。
步溪橋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兩人身後,一隻手壓著劍柄,一隻手悠然垂落,開口問道:
“兩位。”
“需要幫忙嗎?”
中年男子回眸,雙手環胸,上下其眼,打量一番,一聲不吭。
老人家卻並未回頭,依舊自顧自的向著前麵走了幾步,直到來到一柄古劍之前,方才停下。
步溪橋微微擰眉,下意識的向前走去,卻是被李青山伸手給攔住了去路。
步溪橋抬眸,冷著臉,慕然的望著李青山,問道:“怎麼,要乾一架?”
李青山咧出一口白牙,挑釁道:“行啊!”
步溪橋拇指一抬,腰間劍出鞘三分,寒意四起,劍氣激蕩。
李青山眉稍一壓,眼中閃過一絲精芒,聖人真元湧現,戰意激昂。
兩個中年的漢子,一對上眼,就大有一副要決出生死的架勢。
老人家的話音悠悠傳來。
“小山,不可無理。”
聽聞嗬斥,李青山很不情願的收起了身上的氣勢,也放下了攔道的手臂。
步溪橋手中一鬆,腰間劍回歸鞘中,餘光一瞥李青山,帶著不屑,滿是傲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