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帝突然騰的一下站起身,居高臨下的望著許輕舟,質問道:
“你說,你是不是這麼想的?你說,我說的是也不是?”
少年微微抬眉,隨後眉梢垂落,長歎一聲。
“害~”
“問你話呢,你歎個屁的氣?”冥帝氣罵,一個姑娘,滿口臟話。
許輕舟仰頭,凝望著冥帝雙眼,無奈道:
“可是前輩,我什麼都沒有說啊。”
冥帝大聲道:“你沒說,可你就是這麼想的?”
許輕舟苦澀一笑,輕輕搖頭,意味深長的說道:
“多聞草木少時人,常守自在清淨心。”
“我是讀書人,常常嚴於律己,修心鑄身,自是耳不聞人是非,目不視人之短,口不言人之口,從不妄議他人是非對錯。”
“非禮勿聽,非禮勿視,非禮勿擾,非禮勿論。”
“自覺舉世皆濁我亦獨清,眾人皆醉我亦獨醒。”
“同樣的,晚輩也從不在乎被世人非議,亦不在意被他人誤解,前輩怎麼看我,我自不介意,那是前輩的事情.......”
停頓一下,話音止住,揮一揮衣袖,少年挑眉,長舒一口氣道:
“也罷,今日我便破個列,鬥膽為天下,替幾位前輩辯一辯對錯,若有說錯的地方,還望幾位前輩莫怪。”
眾人慎獨,豎耳以待,冥帝噤聲,思緒雜亂。
少年書生喝一口茶,看一眼天,望一眼遠山道:
“曾經有人問過我一個問題,若是殺一人,可救十人,我殺還是不殺?”
“我笑了笑,沒太在意。”
“她又說,若是可救百人,千人,萬人呢?殺還是不殺?”
“我承認,我當時猶豫了。”
五人明其意,眼中精芒已現,冥帝更是暗暗握緊了黑袖下的雙拳,低眉咬著紅唇。
少年話音繼續,悠悠回響小院,字字直擊六人心澗。
“若是殺一個,可以救萬人,這筆賬,便是三歲小孩,也算得明白,若是救了,你能說他就一定是錯的嗎?”
“自然不能。”
“但是你若讓我說這是對的。”
“那被殺的那一個人就當真是活該,自認倒黴嗎?”
“所以,這件事本就沒有絕對的對錯之說,非要強加分辨,被殺的人,會說你有罪,而被救的人,念你有恩,自是無罪。”
“這世間很多事情,並不是非黑即白的,有些問題,更不是就非得論出個對錯來。”
“於不同的人,站在不同的立場,對於同一件事,自有不同的看法。”
“同一件事,立場不同,角度不同,得到的答案自然也不同。”
“有些事,你覺得值,那便做,覺得不值,便不做,既然做了,那便莫悔。”
“至於對錯,在己而不在他人,亦不在我。”
“幾位前輩所做之事,莫過於二者。”
“一者,以一人之死,去換萬人可活。”
“二者,用有爭議的方式,去追求了一個正確的結果。”
少年變態了,可依舊沒有給出答案,還是模棱兩可的說辭。
沒有說他們對,亦沒有說他們錯,隻是問了他們,值還是不值。
可偏偏少年的每一句話,又都說進了他們的心坎心。
是啊。
他們所做的事,不就是少年說的嗎?
殺一人,救十人,百人,千人,萬人……
這道題,他們十萬年前,就已經知道該怎麼選了。
他們不得不選,也沒得選。
正如少年所言,這是一個值不值的問題,三歲孩童都知道怎麼選。
沒人能說他們是錯的。
當然,同樣的也沒人能說他們做對了。
簡單來講。
這是相對最好的選擇,最佳的選擇,最劃算的選擇。
這件事情一開始就不是一道對錯題。
這隻是一場交易。
他們與這座天下,與天道之間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