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眼底,也未曾有一絲遲疑,動搖,乃是悲憫。
就好像,血流成河,屍山血海,就和那日升日落一般,本就尋常。
道祖摸著下巴上那短粗的胡茬,看向讀書人,問了一句。
“可續多久?”
讀書人模樣的儒聖,手中茶杯落下,指尖敲擊著膝蓋,算了算,平靜道:
“若是從七境往上算,死一半,能多二千年,全死了,少說能多四千年吧~”
背對著的空帝轉過身來,樂嗬一笑。
“算的糊塗賬,全死了是不可能的,死一半都費勁,能來一半不好說?要我說,就先按一半算,在死一半。”
說著五指張開,翻了翻,繼續說道:
“滿打滿算,多出個一千年,頂天了。”
讀書人微微點頭,以示認同。
冥帝無聲,道祖喝酒。
而那佛祖卻是道了一句,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冥帝鄙夷的看了一眼胖和尚,眼中的嫌棄一如往常,毫不遮掩,罵道:
“裝模作樣,還是這麼惡心人。”
佛祖苦澀一笑,並未反駁,也未說話。
冥帝目光徐徐掃過四人,追問道:
“乾不乾,給句話?”
道祖滿飲一口烈酒,一抹嘴角,大聲道:
“乾嘛不乾,我看乾脆也彆從七境往上算了,六境吧,反正遲早也得死不是。”
空帝蹲在石凳上,雙手一攤。
“我沒意見~”
讀書人半眯著眼,低聲道:
“一千年,人間蒼生能多五十代人,和你說的一樣,總歸都是要死的,這筆賬,值。”
四人統一目光,看向最後的和尚。
大胖和尚睜開眼,一臉欲哭無淚的表情,反問道:
“都看我看嘛,我說的,也從來不算啊?”
佛祖一言出,四人大無語。
不過倒是也是事實,這位胖和尚,向來都是隨波逐流,他自己習慣了,他們也習慣了。
冥帝看向老讀書人道:“老頭,你不是懂的挺多,定個時間吧。”
讀書人聽聞,下意識的看向一旁的道祖,道祖白眼一番,吐槽道:
“看我作甚,人問你呢,又沒問我。”
儒聖一手撫長須,一手掐指,算了算,淡淡說道:
“時有驚蟄,春雷震動,萬物驚醒,那就來年的驚蟄前吧。”
冥帝頗為滿意道:“時秋,來年驚蟄,尚餘六月餘,也夠了。”
她站起身,一錘定音。
“那就這麼定了。”
伸腿踢了一腳空帝,冷冷道:“看什麼呢,走了。”
話落邁步,踏風而去。
空帝齜牙,憤憤暗罵,站在石凳上,伸了個老腰,雙手抱頭,慢悠悠的離去。
“哥幾個,散了吧。”
也踏空而起,追那前者去了。
佛祖無聲無息的站起身,偷偷摸摸的溜了,一邊走一邊不忘了感歎。
“阿彌陀佛,造孽啊,造孽啊,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摳腳大漢晃了晃酒壺,空空如也,看也沒看那讀書人,驀然下了山去。
眨眼的功夫。
整個山頭,就隻剩下了讀書人一人而已。
對坐三日,一言不發。
寥寥數語,卻是定了兩座天下,數不儘的修士們的生死。
讀書人似乎沒有要走的意思。
而是小口喝著自己煮的茶,不時看向靈江畔,看著那座長橋。
自言自語道:
“這筆賬,算不清咯~”
五人散去,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天下。
開始暗中插手人間之事。
運籌帷幄,伏線千裡,一場人妖大戰,在他們暗中的運作中,正在悄然預演,蓄勢待發。
這一次。
不止是劍城一地與妖族一軍之爭。
而是真正的兩岸兩座天下之爭。
便是天下聖人,亦被三教祖師,兩方妖帝,算計進了這場將起的紛爭之中。
離五人散去後,僅僅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