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寄情山水,餘生天地間,相約姑娘,做無事人,攬月,觀星,賞百花。
聽雨,弄雪,沐清風。
也挺好。
總之怎麼樣都好,隻要不是一個人,就行。
江渡很少上城頭,大多躲在堂中,時讀書,看的不再是兵書,也不在是奏報。
而是詩書樂賦。
她總是笑意盈盈,勝券在握。
每當將領詢問,如何應對驚蟄。
她總是會淡淡道:“會沒事的。”
說的模棱兩可,講的莫名其妙,讓人摸不著頭腦。
城中兵甲心急如焚,她卻泰然自若,無動於衷,一改往年。
江渡從未懷疑過先生,他相信驚蟄之日,不會在有漫天的獸潮,隻會有一抹白衣,來城頭接她離去。
她堅信不疑,相信先生,勝過相信自己。
我的先生,怎會為她人垂青。
我欲國泰民安,他會出謀劃策。
我欲上兵伐謀,他會遞上刀柄。
我欲尋歡飲醉,他便縱情。
餘生,我欲於這世間,平凡終老,永享太平,他必如影隨行。
等先生來了,她就與先生同去,餘生流浪,不問南北東西。
一日深夜。
十裡高城一角,王小二手持火把,正在巡視,路過一轉角時,聽到一聲呼喚。
“小二。”
王小二隻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懵然轉身,將火把湊到近前,借著火光,便見那城牆角落坐著一個白衣少年,正對著自己笑。
王小二瞳孔漸縮,像是見鬼一般,不可置信的道:
“許~許哥。”
許輕舟晃了晃手中酒壺,笑道:“來,陪我喝一杯。”
王小二三步並兩步,大步向前,激動道:‘太好了,許哥,你還活著,我以為你死了。’
許輕舟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噓,小點聲。”
王小二憨憨點頭,似土撥鼠一般。
“嗯嗯,我不喊!”
繁星靜謐下,城中一角。
王小二將火把熄滅,蹲到了許輕舟身側,借著淺淺的星光,看著那張熟悉的臉龐,詢問道:
“許哥,這一年你都去了哪裡,俺把這城裡都找遍了也沒見到你,還以為你~”
看著這個憨厚木訥的漢子,許輕舟抿唇笑道:“怎麼,以為我死了。”
王小二摸著腦袋,傻嗬嗬的笑。
“嘿嘿,那沒有~”
許輕舟勾唇道:“放心,我死不了。”
“那是,許哥這麼猛,指定死不了。”王小二附和。
許輕舟給王小二遞了一壇酒,“給。”
王小二為難道:“許哥,俺這還要巡察呢,不能喝酒。”
許輕舟挑著眉,似笑非笑道:“嗯...不給許哥麵子?”
王小二一咬牙,“必須給。”接過酒壇,一屁股就坐了下來,豪爽道:“俺陪許哥喝,大不了受罰,領幾個軍棍的事。”
許輕舟舉著壇,與其輕輕一碰,讚許道:“仗義,是我兄弟。”
“嘿嘿,俺敬許哥一個。”
兩人飲了一口,對視一眼,前者搖頭輕笑,後者一個勁傻樂。
來罪州的時間不久,才兩年而已。
認識的人不多,有交集的更少,談得上有交情的更是屈指可數。
王小二勉強算一個。
也許是自己真的老,所以和人間的人很少能交心了。
少年意氣,早已隨著歲月流年,漸漸消散,剩下的隻有寂寥了。
瞥了一眼王小二身上的戰甲,許輕舟拍了拍他的胸膛,調侃道:
“你小子可以,都當將軍了?”
王小二撓了撓頭,傻嗬嗬笑道:“嗬嗬,俺就是運氣好,沒死,也算不上將軍,就是一個小營長罷了。”
少年書生微笑道:“山遁營的營長,可不簡單呐,你很不錯。”
“許哥,你就彆調侃俺了。”
許輕舟喝了一口酒,莫名的問道:“小二。”
“咋啦許哥。”
“戰打完了,你有想做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