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看得清他的模樣,也沒人認得他是誰。
對於他們來說,那小卒和他們一樣,也和他們躺在身側的戰友一樣,都將會是一個死人罷了。
不過,他們任然欽佩他的勇氣,至少,他很悲壯。
就當所有人都以為他會死,會被獸潮湮滅的時候,他們卻聽到一聲劍鳴滔天回蕩,隨後便見了眼前一幕。
一人一劍,那人真的獨自擋下了整片獸潮。
即便。
事情是那麼的荒謬,可是他們卻偏偏就是看到了。
他們無法理解,不可置信,這樣的場景,哪怕是放在平日裡,想想都覺得離譜。
可事情就是發生了。
真的有那麼一個人,在他們絕望時出現,逆轉了一切,就像書裡的神仙一樣,一劍可崩天,可裂地,可斬千萬人。
他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神明。
“神---顯靈了?”
“神---聽到了我的請求了。”
“原來....神真的存在。”
“那是什麼神——”
沒有歡呼,沒有呐喊,奄奄一息遍體鱗傷的將士們,有的隻是小聲的驚語。
於他們而言,眼前的一切。
應是上蒼庇佑,降下神仙,滅儘妖族。
期待中的事情上演,他們興奮激動之餘,更多的卻是震撼。
看著那片因一人而起的戰場,他們的識海裡早已掀起了滔天大浪。
卻又不敢高聲喊,恐驚了神仙。
遠遠的戰場外,妖獸大軍的駐地裡,留守的獸族士兵和將領們同樣被巨大的動靜吸引。
他們遠遠眺望,看著自己衝鋒的同胞們突然被一陣氣浪包裹,聽著遠方不時傳來的爆炸聲。
見到一道道寒光,一陣陣爆炸轟鳴。
懵了。
慌了。
迷茫了。
它們可沒有看到那逆行的少年,它們隻知道,突然就這樣了。
然後,衝鋒大軍就被吞噬了。
那同樣是超過它們認知的事情,甚至可以說,比肩天怒。
從何而來不知,但是卻能猜到,這就是衝它們來的。
看著大軍如潮水一般湧過去,現在又瘋了一般的潰敗回來。
留守的妖獸們大腦一片空白,一個個隻剩癡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究竟發生了什麼。”
妖獸一族的總統領,癡癡的仰望頭頂的天,失魂落魄道:
“難道,是天的意思——”
不管是妖,還是人,都將眼前一幕歸根於天,歸根於神。
唯有江渡一人知曉。
無關天與神,隻是因為先生。
江渡緩緩的站起身,用染血的袖口擦儘滿眼淚花,卻是越擦越花。
她抽著鼻子,眯眼笑道:
“原來,我家先生,已經是神仙啦~”
許輕舟連出三劍,斬的山河懼碎,日月無光,十裡荒原,怒嚎聲聲。
劍鋒橫轉,袖口一揮。
山風大作,蕩儘浮塵硝煙。
風過之處。
蔽日濃雲散儘,漫天煙塵落定,獸人仰馬翻全部被掀翻在地,無一幸免。
哀風追了千裡,遠處獸族駐地,風亦掀翻了一切。
屋頂飛了。
戰旗折了。
鍋碗碎了一地。
妖獸亦在風中,左衝右撞,紛紛倒地,狼狽不已。
山風過。
雲開霧散,久違的陽光,灑落戰場,隻是可惜大日偏西,滿目金黃,皆是寒意悲涼。
山風過。
萬物折腰,地麵之上一片狼藉,百裡荒原,不剩一片殘葉,隻剩一棵棵空蕩蕩的樹杈枯枝,就連草上黃穗亦被薅了個乾淨。
妖獸三十六族無一幸免,皆是滿身塵土,亦被疾風拍的生疼,拍懵了腦袋。
隻剩灰頭土臉。
耳鳴不休,驚駭不止。
恐懼。
自心中滋生,肆意蔓延。
他們狼狽起身,踉踉蹌蹌,小心翼翼,凝望風起之處,木訥的看鎮妖城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