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琴棋書畫,歌詞詩賦,那是一竅不通,五律不全。
反倒是舞刀弄劍,騎射陣兵,樣樣精通,信手拈來。
她覺得可能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覺得,與眼前少年小卒聊天,格外有意思的原因吧
到了後半夜,月落西山,烈酒微醺,臨近天明。
江渡倒扣碗中酒,準備離去。
“時間差不多了,我該回去了。”
少年書生平靜的笑道:“好。”
江渡輕輕壓眉,突然問道:“許輕舟,你箭術如何?”
少年書生懵然問:“姑娘說的是哪個jian,是劍,還是箭?”
江渡偏了偏腦袋,認真道:“就是弓箭的箭?”
少年假裝恍然大悟,“哦”了一聲,一如往常般,謙遜道:“略懂。”
江渡嗤鼻道:“嘖嘖,你真行,略懂醫術,李醫官自歎不如,略懂做飯,當了掌勺的大廚,你這略懂的箭術,是不是也是獨步天下的意思...”
書生笑笑,再道:“真心一般。”
“行吧,正如你所說。”江渡聳了聳肩,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身後披風。
“我走了。”
少年書生點頭:“好!”
江渡語氣漸大,再次強調道:“我真的走了。”
許輕舟怔了怔,明白了過來,試探道:“那我送送你?”
“可。”江渡說。
許輕舟有些哭笑不得,雖然是將軍,可十八歲就是十八歲,難掩幼稚,站起身來。
“那將軍,請吧——”
江渡邁步,許輕舟跟隨,路上江渡對許輕舟講。
“你做人不能這樣,得有一點眼力勁,知道嗎?”
“哦。”
“算了,原本以為你就看著像個文弱秀才,沒想到,還真是個書呆子,想來沒少讀書吧。”江渡調侃道。
少年書生不語,依舊麵帶微笑,慢步跟隨。
送出營帳時。
江渡止步回身,說道:“行了,就到這裡吧。”
少年書生有樣學樣,拱手一拜,“將軍慢走。”
江渡滿意的點點頭,讚許道:“孺子可教。”
許輕舟搖了搖頭,似笑非笑的看著江渡,說道:“沒想到,咱們的大將軍,也在乎這人情世故,凡俗褥節啊。”
江渡卻是必以為然,說道:“這叫長幼尊卑,是禮貌,好吧。”
少年書生聳肩。
江渡轉身離去。
少年書生目送。
江渡行數步,卻突然停了下來,驀然回首道:
“許輕舟。”
“嗯。”
江渡下意識的捏緊了拳頭,問道:
“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少年書生笑笑,意味深長的說道:
“人世間所有的遇見,都是久彆重逢!”
江渡愣了一下,眼中慢慢釋然。
“也對。”
轉身離去,高高舉起右手,對著書生揮了揮……
少年駐足原地,靜靜目送。
昨夜星辰已逝,滿眼青山漸遠。
她是青山。
因為少年書生說過,我見眾生皆草木,唯有見你是青山。
三月。
千山新綠,偶見蝴蝶過城頭,遠山有新紅,妖獸第二次的進攻,在等待中如約而至。
來時聲勢浩蕩。
戰時殺喊震天。
少年書生穿戰甲,穿梭人影中,護著那姑娘,一如既往。
勝了。
歡呼聲卻比上一次少了許多。
一戰下來,自是又有不少人埋骨他鄉。
對此,城頭的戰士們卻早已習以為常。
兩次血戰。
新兵成了老兵,眼中布滿了滄桑。
還是和之前一樣,許輕舟先去了軍醫處,又回到了火灶房。
深夜。
許輕舟蹲在房頂看星空,手裡吃著紅蘋果,夥房裡又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行至院中,高舉著手中的酒壇,笑盈盈道:
“我帶了好酒。”
許輕舟將口中的食物吞咽腹中,勾起唇角,問道:“想吃什麼?”
“隨便。”姑娘眯眼道。
少年小卒一躍而下,拍了拍手,笑道:
“等著!”
江渡熟練的自灶台中取過碗碟,落座長桌,揭開壇封,嗅一嗅酒香,倒了兩碗,望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