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努了努嘴,這哪是自己看好,明明是將軍你自己看好,卻還是說道:
“今日他在殿外候著的時候,我看了,這小子,絕不簡單,是個可造之才。”
江渡略顯沉思,怎麼講呢,似乎每一個接觸過少年的人,都對少年格外欣賞,讚許有加。
嗯...包括自己,她也覺得許輕舟,甚是不錯。
心性沉穩。
看似低調,可卻又無處不透著鋒芒畢露。
看著就是一平平無奇的少年郎,可是吧,又總是做出一些不尋常的事來。
比如。
不給自己倒茶。
不過。
目前來講,倒是還沒有展露出軍事方麵的才能,自己帳中不養閒人。
雖然許輕舟是個人才不假,可畢竟還是一個新兵不是,再者,她也認為,把人放在火灶房,確實不錯,至少安全。
蹙了蹙小小鼻頭,淡淡道:“算了,就讓他先呆那裡吧,他那麼瘦,在火造房呆幾個月,興許還能長些肉。”
侍衛了然這是小主惜才,有意為之。
心領神會,不再追問,隻是說道:“那我替小主看著他點?”
江渡歪著腦袋,臥蠶伴眼,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卻還是憋了回去。
道一句。
“隨你。”
“明白。”
“下去吧。”
“諾!”
江渡坐在案桌前,單手撐著臉頰,偏頭望著眼前的火燭,仍有燭光在其臉上錯落出一抹黃蘊,她自指尖輕輕撥弄桌上宣紙,小聲嘀咕。
“許輕舟。”
“好像越來越有趣了……”
夜晚。
鎮妖城頭的風有些急,吹動戰旗,於星空之下獵獵聲聲。
天幕上,高懸一銀河。天幕下,醉臥一山川。
山川間,一座城火光點點。
城頭一角,有一少年,身著黑甲紅襯,就坐在高城頭,一雙腿懸在城外。
自夜幕無人處。
吹風,飲酒,賞月,觀星。
覺宇宙浩瀚之無窮,少年的思緒隨著視線飄遠,神遊九霄雲外,眉宇間掛著淡淡愁容。
書生本就喜歡在月下發呆,孤獨醉酒。
以前。
沒找到姑娘前,是這樣的。
現在。
找到了姑娘後,還是這樣的。
因為。
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和姑娘相認,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跟姑娘講逝去的前世,和眼下的今生。
輪回轉世。
對於蒼月心吟來講,是新的一生,新的開始。
許輕舟應約而來,可是他卻不知道,姑娘是否還記得她的承諾。
記憶。
總歸不在了,不是嗎?
緣分。
講不清的,許輕舟是主動尋來,他不知道,這算不算緣分,又算不算命中注定。
因為。
他本身也不信命,更不信所謂的天道,神佛。
可。
生在這樣一片世界,有些東西,他卻又不得不信,比如輪回,比如天道,比如宛若一個大籠子的法則。
今日。
許輕舟自是可以右手拂過姑娘的手掌,在於忘憂書中寫下一筆,看儘姑娘十八年過往。
可是,許輕舟沒有。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細細想來,不與江渡相認,許輕舟同樣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是的。
書生在害怕,那是一種久違的情緒,久到他早已忘記了,自己多久沒有害怕過了。
他怕。
怕江渡這一次,和前世一樣,還是會選天下,而不選自己。
他怕。
怕黃粱一夢百年間,一如千年之前。
他怕。
怕江渡忘記了一切,怕自己隻是一場獨歡。
罪州。
藏了很多秘密。
很多他不知道的秘密。
他很強,可是這片天地間,尚且還有許輕舟不可左右的事情。
係統說,它不行,他也不行。
至少。
現在的許輕舟做不到。
“罪州,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