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將自己的右手放到桌上,一副任君采擷的模樣,抿唇笑道:
“來吧,也讓我見識見識,小許郎中的醫術如何?”
少年聞此,隻是訕訕笑笑。
“何來的許郎中,那都是李大人繆讚之言,我隻是略懂,不過,願意為將軍效勞,得罪了。”
“無需拘謹,把便是了。”
許輕舟沒有推辭,下意識的準備抬起右手,可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還是放下了。
又抬起了左手,並作二指,落在江渡的手腕之處。
醫者看病,無非四者。
望、聞、問、切。
望者:看氣色,就在眼前,顯而易見,和自己一樣,江渡也是一個好看的病秧子。
聞者:聽聲音,語調微弱,氣息稍短,卻無傷大雅,反倒是讓她的聲音,更加柔和,聽之,甜如蜜水,讓人難舍。
問者:詢問症狀病史,李醫官自是把該講的都跟自己講了。
根據以上三者,書生大概斷定,眼前姑娘的症狀與自己相似。
卻還需確認。
便是這最後一者。
切。
摸脈象。
許輕舟說的本就無錯,略懂皮毛。
二指接觸姑娘的手臂時,兩人麵容上的神色都有輕微的變化。
不由自主的擰眉,又不約而同看向了對方,眼中光澤明暗交錯。
對視之時,皆是耐人尋味,驚奇中帶著些許駭然之色。
於江渡而言。
許輕舟的指尖無溫,竟也是冰涼。
於許輕舟來講亦如是。
江渡的皮膚溫度,正如李醫官所言,很低,比正常的人都要冰涼。
就像是冷血動物一般。
脈象更是弱的出奇,心跳的頻率極慢。
即便此刻。
江渡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已經在不自然的加速,可在許輕舟的認知中,依舊很慢。
少年眉目暗垂,基本可以確定,江渡的症狀與自己極其相似。
她與此間其他人不同,卻與自己一般,應是被這方天地的法則給壓製了。
無形中抽乾了氣血,身體中同樣存在類似的枷鎖。
隻是。
與許輕舟不同的是,姑娘的十道枷鎖,其中卻有三道被掙開了來。
若是按浩然那座天下的境界來度量,江渡應是後天三重的修為。
這也難怪。
明明氣血虧空,看著弱不禁風。
可姑娘纖細的身型,卻能爆發出超越常人的力氣來的主要原因。
許輕舟力氣大,是因為加了點,不受影響,依舊可以拳崩裂一座小山。
而江渡力氣大,則是因為枷鎖被掙斷了。
這本不該是什麼稀奇的事情,可這事發生在罪州,那就極其稀奇了。
罪州的土著。
身上是不存在枷鎖的。
此間沒有絲毫天地靈氣,他們更不可能掙脫那枷鎖,進行修行。
最多不過是淬煉體魄,讓自己比正常人要強上一些罷了。
可江渡明顯不同。
甚至比之自己還要不同尋常。
故此許輕舟有些恍惚,墜入雲霧之中。
枷鎖乃天地規則所化,那江渡掙斷枷鎖所需的靈氣,又從何而來呢?
神識探查,一窺究竟。
許輕舟神色驚變,江渡的神魂深處,居然存在一池靈海。
很小。
很微弱。
可卻是真實存在。
一池靈海中,自有一縷靈氣,慢慢流出,被江渡吸收,日積月累,積攢到一定時,替江渡衝破枷鎖。
提升肉身之力。
如此一幕,讓許輕舟更加懵然,一個大膽的猜測也隨之浮現在書生腦海中。
那就是。
這池靈海,是隨江渡轉世而來的。
很震驚,他不知道江渡是如何做到的,將此靈海帶入輪回,來到罪州,不受此間天道壓製。
是否證明,這池靈海淩駕於罪州法則之上。
不過。
可惜了,太少,雖然能讓江渡生來不凡,可是生在罪州,這池靈海無法獲得補充。
終有枯竭之日。
便是江渡境界停滯之時。
便是真可破開十重枷鎖,卻也無法化出氣海,破境先天。
可惜了。
不過好在可以確認一點,江渡並無大礙,雖然被枷鎖束縛。
氣虛,血虧,身寒。
可卻也因禍得福,姑娘可擁有超越正常人的力量。
當真應了一句話。
禍不單行,福無雙至。
一半一半。
他收回了手掌,眼底憂心忡忡,不是憂患姑娘的病,而是不明白,江渡那池靈海從何而來。
至少絕非浩然。
那麼。
在轉世浩然之前,江渡去了一個什麼樣的地方呢?
見少年麵容愁苦,江渡有些心虛,問道:
“許郎中,可是看出了什麼,但說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