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清楚,林霜兒的心中,已經裝滿了許輕舟,在無他劍臨天半點容身之地。
這是現實。
他不想自欺欺人。
他來找許輕舟,看似是來要個說法,可是這樣的說法對於他來說重要嗎?
根本不重要,他之所以來見許輕舟,無非就是想看看,林霜兒口中的先生,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至少他想知道,他是否可以取代他。
或者說,他如果努力一些,是否有可以取代他的可能性。
隻是在這個過程中,人性的渴望和僥幸,讓他滋生出了希望罷了。
隻是他也沒想到,這個希望不止渺茫,也很短暫。
而且,他心裡也有了答案,此行的答案。
和眼前的許輕舟比,他似乎僅僅隻是境界上壓了他一頭罷了。
吾之洞玄,彼之元嬰。
可是莫要忘了,眼前這位洞玄,曾一劍斬了洞玄。
他自問做不到。
除此之外,無論是背景,底蘊,心境……他與眼前的先生比,說是駑馬比麒麟,那都是在抬舉自己。
倒是那皓月比螢火比較貼切。
而且,許輕舟身上所擁有的還不止這些。
能讓天下人趨之若鶩,能讓落寞宗門一年內聲名鵲起......等等等,這些都是他這一生可望而不可及的。
甚至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僅剩下的境界優勢很可能也將不複存在。
他自凡州來,他心裡清楚,能在凡州這麼年輕就修煉到元嬰,難度絕對比在黃州修煉到洞玄要大的多。
嚴謹的講,比之眼前的先生,他劍臨天,這所謂的黃州千年一遇的天才,不過是個笑話罷了。
緩緩抬頭,緊握的手掌泄力,扭曲的麵容漸漸平和。
望向許輕舟,看著這個書生少年,他感慨頗深。
是啊,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花依舊會開,可是再也不是原來的那一朵了,人仍然還在,可等的卻不再是自己了。
自嘲道:
“既然連小先生都說回不去了,那看來是真的回不去了。”
說完低著頭,一言不發。
半生風雨半身傷,半句彆恨半生涼。
心酸縱有千萬種,沉默不語最痛人。
這種痛,許輕舟雖然不能感同身受,但是他卻也略知一二。
問君能有幾多愁?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不知道是出於愧疚,還是見不得有人在自己麵前悲傷春秋。
他取酒一杯滿飲,凝望靈河萬裡,徐徐說道:
“自古多情空餘恨,此恨綿綿無絕期,柳絮隨風各東西,人世物非已不同。”
“這個世界上,從不缺多情的少年,也不缺那多情的姑娘。”
“愛而不得,皆是命啊。”
“想開點,實在不行,我還是送你一杯忘憂水,喝了,也就忘了,不要你錢。”
劍臨天瞥了許輕舟一眼,沒來由的笑了兩聲。
一聲苦澀,儘是心酸。
一聲自嘲,全是無奈。
傾俯身軀,取過那方才喝茶的玉杯,在手中甩了甩,而後重重放下,看向那壇酒,大聲道:
“給我滿上。”
許輕舟愣了一下,半眯著眼,打趣道
“你不是不喝酒?”
劍臨天切了一聲。
“小家子氣。”
而後伸手自己取過酒壇,又拿來玉杯,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
舉在鼻息前嗅了嗅,一雙劍眉輕輕蹙起。
猶豫片刻,還是一飲而儘。
“咳咳咳。”
一陣咳嗽,很是嫌棄道:
“嘶....這玩意怎麼這麼衝?”
許輕舟搖頭笑笑,看來這小子還真沒喝過酒。
調侃道:“酒可忘不了憂愁,更解不了相思。”
劍臨天毫不在意,異常灑脫道: